冬夜如墨,观星台上的铜烛台结着薄霜,楚山河的指尖抚过星图裂痕,烛火在寒风中摇曳不定,将他的影子投在二十八宿石刻上,忽长忽短,宛如一幅动荡的天命画卷。
“荧惑守心,七载三现。”他的声音混着星核运转的嗡鸣,右手按在“开阳”星位上,掌下的星图突然渗出微光,与他心口的星核印记遥相呼应。长子楚惊鸿立在阶下,玄甲肩甲上的冰棱随呼吸颤动,听见父亲话音中的萧索,不由得想起十二岁那年,也是这样的冬夜,父亲第一次带他观星,说“开阳星主破厄,是北斗的剑锋”。
“父亲,星核裂痕……”惊鸿的目光落在楚山河腰间的玉带扣上,那里本该镶嵌的星陨铁碎片早己失落,露出斑驳的铜底。楚山河抬手打断,指节叩击观星台边缘,发出金石之音:“去把星河叫来,吾有话问他。”
少年的脚步声在阶下响起时,楚山河正用银针挑亮烛芯,火光亮起的刹那,他看见幼子眼中闪过的紫金微光——那是星陨体觉醒的征兆,与他三十年前在归墟所见如出一辙。“阿星,”他招手示意少年近前,星图在烛火下显露出隐藏的纹路,“可还记得为父教你的‘北斗七现’诀?”
星河仰头望向上方的星图,喉间滚过一段晦涩的口诀,指尖不自觉触到腰间断剑。剑鞘上的“惊鸿”二字突然发烫,与观星台的石刻产生共鸣,竟在地面映出动态的星轨。楚山河捋须的手顿住,眼前浮现出三十年前的场景:自己跪在归墟之畔,苏明镜以血为引,将星陨铁嵌入他破碎的星核,远处龙皇的叹息混着幽冥鬼卒的嘶喊,如在昨日。
“星陨体与星核本为一体。”他屈指弹向“破军”星位,石屑纷飞间露出暗格,里面躺着半卷焦黑的《星陨秘录》,“当年为父强行镇压九幽噬心蛊,却误打误撞将你的命魂与我绑定。如今你觉醒,我的星核裂痕便更深……”
“父亲!”星河惊惶抬头,却见楚山河嘴角溢出一丝黑血,那是蛊毒发作的征兆。惊鸿立刻上前,玄甲下的剑骨纹路亮起,欲以自身之力为父压制毒素,却被楚山河抬手阻止:“无用。吾早己用‘逆星换魂’之术,将蛊毒引入剑冢灵脉。阿星,你今日可曾见过这卷秘录?”
少年接过残卷,看见里面用朱砂圈着“星陨吞日”西字,配图正是他昨夜梦见的黄泉路场景。卷末有苏明镜的小字批注:“以子之血,换夫之生,吾不悔。”星河指尖发抖,终于明白为何母亲近日丹房夜夜灯火通明,为何二姐清欢总在他靠近时欲言又止。
“明日随惊鸿去剑冢,”楚山河的声音忽然放柔,伸手替星河整理歪斜的衣领,“初代城主的星陨剑该认主了。记住,剑冢第三层的‘焚星阵’需以剑骨血为引,惊鸿的剑骨与你的星陨体同源,可助你……”
话音未落,观星台突然剧烈震动,“摇光”星位的石刻轰然崩塌,露出其后密室。楚山河瞳孔骤缩,那里竟立着尊与他一模一样的青铜傀儡,心口嵌着的星核碎片正与他体内的蛊毒共鸣。惊鸿横刀护在父子身前,却见傀儡抬手指向星河,口中吐出模糊的字句:“星陨体……归位……”
“是当年幽都之乱的伏笔。”楚山河挥袖震碎傀儡,星核之力在体内暴走,将他的脸映得青紫,“吾曾用傀儡术封存蛊毒,却不想今日被天枢逆阵激活。阿星,带秘录走,去寻你母亲……”
他忽然剧烈咳嗽,黑血溅在星河衣襟上,竟化作梅花形状。惊鸿立刻背起父亲,玄甲下的剑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却仍用刀鞘为星河劈开退路:“阿星快走!去药王谷找母亲,就说……就说开阳剑冢己启!”
星河攥紧秘录冲下观星台,雪地上倒映着破碎的星图,每一步都像踩在父亲的命魂上。身后传来楚山河的低喝,混着剑骨与傀儡碰撞的声响:“惊鸿,护好星陨体!吾以星核为引,锁此逆阵!”
当漫天星斗被阴云遮蔽时,星河终于明白,观星台上的烛火为何总是清冷——那是父亲用半生心血,为他燃尽的最后一丝希望。而他此刻攥着的,不仅是半卷秘录,更是楚家三代人用骨血织就的破局之网。
雪越下越大,惊鸿的玄甲披风染着父血,在风中猎猎作响。星河回头,望见观星台上的烛火骤然爆亮,父亲的身影立在火光中,竟与初代城主的石刻重叠。那一刻,他终于读懂楚山河捋须时的深意——那不是忧惧,而是赴死前的坦然。
“大哥,父亲他……”
“嘘。”惊鸿的声音透过面甲传来,带着异样的平稳,“还记得父亲说的太平年吗?待你取了星陨剑,便懂了。”
星河低头,秘录上的“星陨吞日”西字被雪水洇开,竟显露出底层的“天下太平”。他忽然想起母亲熬药时的背影,二姐机关鸢翅膀上的星纹,三姐黄泉幡里藏着的温情——原来所有的星斗运转,都是为了守住这西个字。
观星台的烛火终于熄灭,楚山河的身影融入漫天风雪。星河握紧惊鸿递来的剑穗,穗头星陨铁珠与他体内的星力共鸣,在雪地上画出一道通向剑冢的光轨。他知道,这一夜过后,开阳的天要变,而他,将成为父亲手中最后的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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