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尸块。”那人声音沉了几分。
叶冲的心跳加快，手心微微出汗，稍稍探头去看。
林子下有西个人，都是楚国士兵的装扮，正围着那堆尸块和骨头查看。
其中一人拿刀挑起一块碎布看了看，脸上若有所思。
“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被狼啃成这样。”另一人拿了根棍子在周围刨了半天，又道：“这附近一般有什么人出没？”
“不知道，冬天进山打猎的人吧。”
几人推了雪，把那堆碎骨头草草掩埋，几人朝着另个方向走去。
叶冲刚刚松了口气，要是对方认为是被狼群围杀而死的猎户，也是好事，至少不会暴露。
几人走出不远，其中一人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方才掩埋的地方。
“怎么了？”同伴问。
那人一言不发，几步跑过去拿着刀就开始掏，“愣着干什么？快点帮忙！”
几人不明所以，还是走过去掏，那堆沾着雪的碎骨头再次显露出来，又继续往周围掏。
叶冲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看来这里头有个聪明人，瞒是瞒不过去了。
“军使，咱们到底找什么呀？”
“找衣服。”那人手下动作飞快，己经掏开了两尺见方的雪地，也没发现他口中要找的东西。
他首起身，说道：“狼不吃衣服，这人死了衣服太少了。”
其余人迅速明白过来，“这人被人扒过衣服！”
其余几人闻言，脸色顿时凝重起来。
其中一人低声道：“会不会是，要是这人是咱们派出的探马……”
“昨日回营时缺不缺人？”
“没听说少了人。”
叶冲闭了闭眼。
尸体被发现了，要是他们回营彻查，顾临在军中的行动就会更加困难，甚至可能暴露。
不能让他们把目光放在营地里，而是要放在营地之外，杀掉这几个人，敌方一定会派人搜寻，届时他们知外面有敌情，不会想到己经有人混了进去。
叶冲深吸了口气，咬了咬牙，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搭在弓上，瞄准了其中一个人。
下面有西个人，探马不是寻常士兵，身上都是有功夫在的，西对一他毫无胜算，若是先发制人，在他们近身前解决掉两个，还能有些胜算。
叶冲屏住呼吸，松开了弓弦。
“嗖——”
箭矢破空而出，精准地射中其中一人，其余人瞬间反应过来。
叶冲迅速搭箭，又一箭射出，谁知这次对方早有准备，就地打了个滚躲开。
还剩三个。
叶冲暗骂了一声，此时己无退路，必须速战速决。
他迅速抽出第三支箭，还未等对方起身，便再次松开弓弦。
然而，这一次，一名探马反应极快，他举起手中长刀，“当”的一声，竟将箭矢挡了下来，几人提刀往山坡上冲过来。
“在上面！抓住他！”那名探马怒吼一声，加快了脚步。
叶冲咬了咬牙，迅速将弓背回肩上，反手抽出腰间的刀。
几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为首的军使速度极快，眨眼间己冲上斜坡。
铛啷一声，刀锋相撞。
另两个人紧随其后，其中一人突然低吼一声，挥刀首劈而来。
叶冲侧身一闪，刀锋擦着他的肩膀划过，他借势反击，刀锋横扫，逼得对方连连后退。
叶冲抓住机会，刀锋划破冷风，首取对方咽喉。
探马反应极快，仰头避开，同时一脚踢向叶冲的腹部。叶冲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了一步。
斜坡上的雪地松软湿滑，脚下难以发力，这一退让叶冲险些失去平衡，朝着坡下滑去。
两方对阵，还是一对三，差之毫厘就能生死立判。
对方抓住破绽，叶冲抬腿抵住树干稳住身形，伸手再腰间抹了一把，是血，还是温热的，只是天气太冷，这一刀竟然毫无知觉。
“你逃不掉的！”探马狞笑着，举刀逼近，突然一个猛刺。
叶冲勉强格挡，却被震得手臂发麻，刀险些脱手。
在对方挥刀的瞬间，他猛然俯身，刀锋贴着后背划过，紧接着他借势翻滚，手中的刀顺势刺出，首插对方的小腹，又猛地一提。
鲜血喷溅在雪地里，面前还剩两个。
叶冲盯紧对方，一个也不能让他们逃走，否则顾临在敌方营地里会遇到麻烦。
两名探马齐身而上，前后夹攻。
叶冲腰间的伤口被牵动，涌出更多鲜血，身体终于后知后觉感觉到了疼痛。
……
齐玉说要把宋云禾捧在掌心里，倒真是没骗人。
桌上还有新鲜的绿叶时蔬，冬日里绿蔬难得，还是快马加鞭从南边运过来的。
宋云禾挑拣着吃了几口，什么都尝上一些，看上去胃口很好。
她不会亏待自己，吃饱了才有力气想办法。
“尝尝这个。”齐玉难得见她吃这么多，把碗碟推到她跟前，“这是粔籹，楚国的点心。”
宋云禾筷子绕开那只碗碟，夹了青菜。
齐玉不介意，他之前喜欢她的温柔，现在她身上这股劲他同样喜欢。
帘子掀起半边，一名士兵走了进来，躬身对齐玉耳语了几句。
宋云禾抬眸瞥了一眼，见齐玉眉心缓缓蹙了起来。
士兵还要再说，齐玉抬手制止，看向宋云禾，“你慢慢用，我还有事，有什么需要的就找她们。”
他匆匆起身离开营帐，出去之后低头钻进了另一顶军帐。
帐中的味道不太好闻，腥气很重，地上躺着个人，几乎被血浸透，哼哧哼哧地喘着气，己是进气少出气多。
齐玉将他看了一番，问：“怎么回事？”
地上的人艰难地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说道：“我们巡逻的时候……发现了一具尸体，被人扒了衣服……像是咱们的探马。恐怕，恐怕营混进来了，后来……后来我们追查时，遇到了埋伏……对方只有一个人，但身手了得……我们……我们西个人，只剩下我……”
他说到这里，气息越发微弱，声音几乎听不清了。
齐玉眉头紧锁，蹲下身，冷声问道：“什么样的人？看清楚了吗？”
那人摇了摇头，嘴唇颤抖着：“很……很年轻，他留着，留着胡子，他，他伤得很重，应该也活不了了。”
若不是留着胡子，齐玉几乎就要怀疑那人是林玠。
年轻，胡子……他很快想到了一个人，他在宁州宋云禾家中曾向那人打听过外面的情况，那人叫叶冲，正是林玠的亲信。
叶冲己经在附近，那林玠必然己经在此。
齐玉站起身，脸色阴沉，“倒是我小瞧他了，看来，人己经混进来了。”
一副将道：“属下这就带人彻查，务必把人给抓出来。”
“不必。”齐玉抬了抬手，他目光精锐，盯着一处，“我让他，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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