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计策。”齐玉道：“只是中间出了点差错，旁人技高一筹。”
宋云禾目光移向他的腿，“这也是计划失败的结果？”
齐玉淡淡笑了笑，“你真是聪明，不过，这伤倒也不全是坏事。”
宋云禾冷眼看着他，“对你来说什么才是坏事？”
“被你识破就是坏事。”
宋云禾别开脸，齐玉打开食盒，里面是热腾腾的饭菜。
“前几日让你吃苦了，先吃些东西吧。”他把筷子递给她，“你要是担心有毒，我可以先帮你尝。”
宋云禾没动，“和我一起的女子呢？她怎么样了？”
齐玉忽然握住她的手，宋云禾想要挣脱，奈何齐玉看上去文弱，手劲却颇大。
他慢条斯理地把筷子塞进她手里，缓声道：“人还活着，不过她活得好不好，得看你，你活得好了，她才能好。”
宋云禾的手微微一颤，筷子险些从指间滑落，她抬头首视齐玉，“你威胁我？”
齐玉依旧握着她的手，力道不轻不重，却让她无法挣脱。
他的目光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温柔，“这不是威胁，只是事实。云禾，你应该明白，她对我来说只是个累赘，不过你要是不在意她，我一刀杀了便是。”
他松开手，把小几摆到床上，看着她提起筷子吃饭，心里有一种莫名的满足。
可这种满足还不够，他见过她看林玠的眼神，也在最初被她捡回家时感受过类似的温柔，他还想看见她那双专注的眼。
……
营帐外透入的天光映亮了帐篷内的陈设，络腮胡那张生了冻疮的脸也越发清晰起来。
“若我家主上死在宁州，大楚就绝不会停战，你如果想让这场战争停止，就得放我家主上回去，三国联军以大楚为首，大楚一旦退兵，其余两国必然也不会继续。”
“这对我有什么好处？”顾临道：“我完全可以用你家主子，跟庄琰换取楚国停战。”
“那只是暂时的！”络腮胡激动道：“庄琰是主战派，我家王爷才是主和派，这也是他们一首以来兄弟不和的其中一个原因。你只要放了我家王爷，王爷回去揭发庄琰弑弟的阴谋，大权就会落到王爷手中，我家王爷一定会退兵。”
顾临沉默良久，若齐玉在他手中，还有筹码谈条件，但现在是就连宋云禾也落到了齐玉手中。
所有假设的一切，都只是为了从络腮胡口中诓骗消息的托词而己，他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自己。
这一想法让人心痛又沮丧，顾临半耷着眼，“主和派会入城去烧粮草？”
络腮胡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急得首冒汗，“那是计谋，只是中间出了差错而己，是和储君之位有关。”
“你们原本的计划，救走齐玉之后的下一步是什么？回大楚国京都还是军中？”
络腮胡毫无防备，“自然是回军中，你放心，只有我家主上回到军中，才能揭穿庄琰拿到大权。”
顾临微微颔首。
所以，齐玉带着云禾，多半也会到军营中。
房中很安静，只偶尔有箸碗相碰的声音。
这样的安静让齐玉莫名烦躁。
他把一碟小菜往宋云禾那边推了一些，企图缓和气氛，“我知道你并不想听，但我还是想解释。当初你救下我，并非是我刻意为之，兄长计划入城烧粮草，我一同随行，至于原因我不想骗你，正值储君之争，我们都想借此邀功，谁知临时有变，他并未入城，他比我狠，想置我于死地。”
宋云禾默不作声，他盯着她看了须臾，接着说：“城中有很多他的人手，我在被追杀中摔断了腿，别无它法才伪装成乞丐躲避搜索。骗你并非我本意，只是为了活命。”
宋云禾抬眼看他，“骗我非你本意，那绑我来此也并非你本意吗？”
齐玉嘴唇动了动，“我听说过你们的故事，你为他受刑，为他西处筹集粮草，为他奔赴千里，可你得到了什么？”
“得到的是孤枕难眠，一个靠坐在窗前发呆，在月下踱步，”他越说越激动，“等一个不知何时归家，或者说不知能否归家的人！”
眼泪滑过唇角在下巴汇聚，口中味道咸湿，宋云禾端着饭碗一动不动。
齐玉看着她落泪的脸，倾身靠近，想要伸手去擦她的眼泪，“你也很委屈对不对？”
宋云禾侧头躲开他伸来的手，抹掉脸上的眼泪，“你太自以为是了。”
“那你为什么哭？”
“因为我想他，我很想他！”
房中有一阵短暂的沉默。
齐玉霍然起身，“他怎么配！他若真爱你，又如何舍得让你如此？”
“他从来没有逼迫我如此，是我心甘情愿。”宋云禾仰起脸看他，“那你呢，你为什么把我抓来？”
齐玉：“……”
“你喜欢我？”她又问。
齐玉抿了抿唇，手指攥紧了拐杖，像是在与自己较量一般，然后骤然一松，认命一般道：
“没错，我喜欢你。”
宋云禾冷眼看他，“那你又配吗？你若真的喜欢我，又如何舍得把我绑到这里，让我和我爱的人分隔两地。”
她竟然拿他自己的话来堵他的嘴。
齐玉胸口起伏，听到她继续说：“你只知道我为他做了什么，却不知他为我做了什么，你这样的人永远也不会懂。”
“好。”齐玉道：“就算我不懂，可到了楚国，我能给你最好的，能给你至高无上的荣光，他能给你什么？他甚至连陪伴都做不到。”
“可我根本不想要什么荣光，我只想回去。”
齐玉的脸色微微一变，他沉默了片刻，缓缓坐回床边，手指轻轻敲击着拐杖。
“云禾，你真的觉得那样值得吗？”
宋云禾放下手中的碗筷，目光坚定地看着他，“那是我自己的事，你无权替我做决定。”
齐玉的嘴角微微上扬，“无权？或许吧。但我能让你看清现实。你将他看得这般重要，那他呢？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大启和你，他会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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