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抿紧了唇，“回定安等我。”
“我不会回去。”
两人对视着，目光里含的东西太多太多。
她丝毫不退让，一直盯着他，眼神是软的，可顾临太清楚了，软是她的表象，从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她骨子里其实比好多人都刚强。
顾临侧开脸，“我让叶冲送你回去。”
宋云禾摇头，“你为什么执着于让我去定安？”
“因为我想让你平安。”
“那你为什么笃定我在定安能够平安？”
顾临默了片刻，倏然转过头来，睁大双眼震惊地盯着她，然后拉着她起身，去解她的腰带。
这动作放在此刻没有半点旖旎，宋云禾甚至能听见他加重的呼吸。
她一把按住她的手，“我没受伤。”
顾临舒了口气，“定安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你在信中没写。”
宋云禾原本不准备说，但她想留下来，就得让他知道她留在定安并没有比这里好多少。
“栗子死了。”宋云禾说：“是被毒杀。”
就这一句的杀伤力已经足够，这次被毒杀的是栗子，下次又会是谁？
顾临根本不敢去想。
他的手微微发着抖，宋云禾握住，仰头看着他，“你现在还坚持让我走吗？”
顾临抿紧了唇，思索片刻道：“曹将军的夫人在宁州，我托……”
“不用麻烦曹将军。”宋云禾打断他，“我带了文兰还有两个护卫，在宁州没有什么问题。”
宁州离此地不远，若有什么事顾临快马一日就能赶去看她，如果前线实在抵挡不住，也可以立刻派人转移。
放她在宁州，好像的确要比放她在千里之外的定安更令人安心。
“有住的地方吗？”
宋云禾早有计划，“租一个小院暂住就行。”
顾临想了一下，“住东门附近，如果有事我会派人来接你，那里方便撤离。”
事情既已定下，两人安心用饭，吃完时暮鼓声已经响过一阵，军营里似乎彻底安静了下来。
士兵收走了残羹冷炙，又送了热茶，营中不能随意留宿，一盏茶喝完，宋云禾也该走了。
她放下茶盏，压下心中的不舍，起身道：“我要回去了。”
顾临抬眸看她，也跟着她起身，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帐门口，宋云禾伸手掀帘，却有一只手比她更快一步，抓住了帘子。
“你找得到回去的路吗？”顾临眸光深深。
宋云禾抬起眼帘，“找不到。”
“找不到……”他低下头，后面一句话蹍在齿间，几乎让人听不清。
“那就回不去了。”
他手一挥，帐中灯烛骤然熄灭，扣着她的腰肢，在黑暗中低头吻了下去。
他的吻热烈而急切，这段日子积攒的思念都倾注其中。
宋云禾被他紧紧扣着，无处躲避，只能硬生生受着这个略显凶狠的吻。
两人的火热的气息烘在帐里，一帘之隔还有守夜的士兵。
这种隐秘的刺激让宋云禾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脸颊滚烫，在他的吻下微微颤抖着身体，分不清是紧张还是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在翻涌。
宋云禾浑身发软，伸手胡乱地抓着。
似乎是抓到了帐帘，帐外的士兵忽然“嗯”了一声，疑惑道：“将军？”
顾临睁开眼，目光垂落在她脸上，安抚地揉着她的后背，唇上却一点没松开。
士兵没听到回音，也没有再问，顾临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紧张，微微放缓了节奏。
他的唇缓缓游移，游过唇瓣，慢慢滑向她的脸颊、耳垂。
手从她的腰肢缓缓上移，轻轻捧住她的脸，拇指温柔地着她的脸颊，用鼻尖去蹭她的气息。
边塞的夜风是凉的，卷着帐帘的边悠悠晃动。
他抵着她的鼻尖，喘息着问：“还走吗？”
“我能留吗？”宋云禾眼中含着雾气反问。
顾临喉咙发紧，他本就没准备放她走。
“我让人送热水。”
宋云禾双颊通红，“会不会……”
“不会。”
他艰难放开她，让士兵送热水来。
营帐里没有点灯，两人隔着不近不远的距离，近到听见彼此的呼吸，远到不足以把对方拥进怀里。
眼神在黑暗中牵着勾连的丝，却都不再靠近对方，好像哪怕再近一分，这里就会被一把火燃尽。
明明很暗，顾临却避不开她的眼神，那眼神让他觉得渴，觉得无法招架，觉得难以控制。
顾临捏了捏指节，忽然说：“我一会儿出去一趟，你先睡。”
“去哪儿？”宋云禾问。
“洗澡。”
“这里有洗澡的地方吗？”
“附近有条河。”顾临说：“天冷了，你不能去。”
宋云禾走近他，“那我跟你去行吗？我不想一个人待在这里。”
顾临犹豫了一下，拿起披风将她兜头罩住，扔下一句“出去一趟”就带着宋云禾驰出了营地。
月色如水，河水在月下泛着粼粼波光。
顾临午后去布防时就出了一身汗，后面抱着她又出了一身。
他脱了上半身衣物站到河水里。
白天的时候会有士兵结伴来洗澡，夜里营地紧张随意出入，这片区域格外安静，只有流水潺潺和夜风轻柔抚过草野的声音。
顾临往身上浇了凉水，那种冷意将燥热压下去一些，回头正好看见宋云禾乖乖坐在岸边。
那里有一块还算平坦的石头，上面垫着顾临的上衣，她坐在上面，身上裹着披风。
“看什么？”
宋云禾撑着下巴，“看你好看。”
顾临转过头去，过了一会儿似乎是轻轻笑了一下。
“你别洗太久。”宋云禾提醒，“水很凉。”
眼下已是八月，边塞秋意渐浓，夜晚的河水透着丝丝凉意。
顾临掬起河水快速冲洗身体，水珠顺着他紧实的线条滑落，在月光下闪着细碎光。
宋云禾抬头看向天空，“今晚有月亮。”
顾临转身看着她，意有所指，“嗯，今晚有月亮。”
“这里的月亮比定安的要低一些。”
水声哗啦啦一响，顾临从河水中起身，宋云禾有忙去看他。
他裤子都湿透了，贴在身上，迎风一吹，宋云禾都替他觉得凉。
“你快脱了。”她起身去拉他，触手就是一片冰凉，赶忙展开披风把他裹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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