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临人呢？”陆忱问。
青谷道：“他向来独来独往，从来不会跟其他人一起，我们都不知道他藏在何处。”
说完他看了四周一眼，等人都退开，这才道：“大人，顾临匿息的功夫极为了得，连我都不能察觉，他不可能只是个山匪，到松岚山之前的经历一片空白。”
“此时不是操心这个的时候，”陆忱道：“他应该已经跟上去，否则此刻应该来找我兴师问罪了。”
大雨浇湿了陆忱全身，也浇掉了沿路的踪迹。
眼前一片黑暗，宋云禾的双眼被黑布蒙住，双手用麻绳反绑在身后。
她知道顾临一定会来，但她并不清楚他能不能来得及，对方选择在那里下手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完全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有同伙。
那些人趁着马车经过，捂住她的嘴将她拖进了身后的铺子，大雨和车轮声掩盖了铺子门开阖的声音，里面漆黑一片，她根本没能看到任何人，但能肯定绝对不止一个。
那些人把她扔在这里就走了，离开前宋云禾听见他们似乎是在等什么人完成一场交易。
麻绳又粗又紧，宋云禾试着挣扎，勒得手腕生疼，却解不开一分。
黑暗中耳力更灵，隐约能听见流水潺潺的声音，但临安城内水网密布，这样的地方太多了，她根本猜不到自已身在何处。
时间在黑暗中总是走得十分缓慢，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然后是几人对话的声音，应该是他们等的人来了。
“我要的人呢？”说话的人声音宋云禾很陌生。
“在里面。”说话的人叫断指，因为少了根小指而得名，他道：“我要的东西呢？”
陈秉良面无表情，“我总得验完货，才能告诉你你要的东西在哪儿。”
断指冷笑了一声，忽然一把抓住陈秉良的领口，“跟老子玩儿这套，你是嫌命长还是嫌两只手没废完？”
陈秉良脸色青白，捂住自已的右手，瘸了腿他能忍，但他的一腔抱负全都断送在这只手上，他想将眼前的人碎尸万段，但他连拨开对方的手都不能。
“或者你们可以直接杀了我。”陈秉良半睁着眼，“这样你们就白辛苦一趟，眼下你只需要放我进去见她，你们就能得到你们应得的东西。”
断指面色狰狞，他脸颊抽搐了几下，松手时顺势推搡了一把，陈秉良一下摔倒在地，又慢慢爬起来，他知道自已赢了。
断指打了个手势，拦路的两人立刻让开。
脚步声靠近门口，紧接着房门打开，一个油滑的声音响在门口。
“你眼光不错，你这相好长得还挺漂亮。”
宋云禾往后缩的动作几乎是下意识的。
陈秉良看着蜷缩在角落里的人，他笑了笑，这样养尊处优的千金小姐，哪里懂得普通人生活的艰辛。
这些非富则贵的人明明已经生活得够好了，却不肯给他们这样的人一条活路，要不是受她的逼迫，他爹何至于逃命，他也不会成为一个废人。
房门再次关上，再没有一丝声音。
宋云禾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进入房中，身临险境加上不能视物让恐惧翻倍，她听见自已并不平稳的呼吸。
过了一会儿，她轻声问：“你是陈秉良吗？”
陈秉良一怔，很快便反应过来，恐怕衙门里早就有人怀疑他了，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自负的人总是容易出现疏漏，但好在他比他们更加聪明。
“你认识我？”
宋云禾试着找了个没那么难受的姿势靠着，试图拖延时间，“我不认识你，所以也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害我。”
门外偷听的男人一愣，赶紧跑到断指身边，“断哥，我怎么听着好像不太对，那女人说不认识陈秉良，死瘸子不是说是那女人是他的相好，因为他断手断脚没前途所以不嫁给他吗？”
断指抹着刀，停了一会儿道：“怕不是肖想人家姑娘，所以找咱们把人绑过来快活吧？”
“那，那咋整？”黑子说：“他敢骗咱们？”
断指把刀插进泥里，阴狠道：“他敢骗老子，等拿到东西就再打断他一条腿。”
黑子搓了搓手蹲到断指身边，“那万一他连这都是骗咱的呢？他要是真有他爹留给他的银子，怕是早给了吧。”
倒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断指阴狠地眯了眯眼，“他要是敢骗我们，那就宰了他，那女人长得不错，还能卖点钱。”
“我觉得带回家暖被窝也不错，这么漂亮，做梦也不敢想。”黑子嘿嘿笑，“喂，李三儿，你说呢？”
被唤李三儿的人摸了摸下巴，“我总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那女的，就是想不起来。”
“胡扯。”黑子说：“那么漂亮，你要是见过还会想不起来？”
“那不就是因为漂亮才有点印象嘛，丑的我肯定早忘了。”
房内，陈秉良摘下宋云禾蒙住眼睛的布条。
这是一间柴房，墙角都是蛛网，角落里乱七八糟堆着柴火和干草，墙上插着火把用于照明。
宋云禾第一次看见了陈秉良的脸，他生得很清秀，或许是子肖母，他和陈善长得没有任何相似之处，如果从路上擦肩而过，绝不会想到他这样的人会杀人。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害你？”
宋云禾点了点头。
陈秉良笑容温和，“因为这是你的报应。”
他满意地看着她脸上浮起一点恐惧，继续说：“你或许没有听过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这句话，但你总该听过得饶人处且饶人。”
宋云禾努力让自已的思绪沉静下来，她和陈秉良之间唯一的联系只能是陈善。
“你爹的失踪与我无关，我没有处置他，在此之前他就已卷款潜逃。”
陈秉良一下冷了脸，他那张脸一旦冷下来就显得有些狰狞，“风起于青萍之末，若非你相逼，他岂会逃跑？”
理智告诉宋云禾不要激怒陈秉良，但她还是忍不住反驳，“你也知风起于青萍之末，但夫风生于地，万事总有源，若非他手脚不干净，又怎会有之后的事？”
突如其来的窒息让宋云禾开始后悔不该逞一时口舌之快，她被陈秉良掐着脖子抵在后面的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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