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萧子归就离开了城郊别院，回到了乌衣巷，这个他只在租赁过后只住过一次的地方。
这是个一进的小院，院中有个水井，两棵三西十年的老树，老树中间还悬着一根用来晾衣服的绳子，树下还有一张躺椅，地上铺满了满地的落叶，一幅萧条的气象。看来除了自己，没人光顾过。
也是在京都东贵西富，北城的人如果算是家境殷实，普通百姓，那南城就是平民窟了，这里三教九流云集，更不缺贫苦人家，乌衣巷只是南城朱雀大街里一条不起眼的胡同，胡同里住着的几户人家憨厚老实，本性不怀，这里平时也嫌少有人来，当时之所以选在这落脚，就是看上这一点，再加上本来也不想太多人知道。
看着地上的落叶萧子归想，该是时候添个人啦，这次的事，打乱了他的计划，原本打算科举结束后就随林白离京，然后在图谋其它，如今老天有眼，给了他一颗糖，没人知道一个从来不知道糖是什么滋味的人，尝到甜头的疯魔。
这个小院出租时考虑到隐私的问题，除了他住的那间屋子，还有一个空屋子，一个杂物间，和在屋檐底下搭建的厨房，现在他即将与郡主成婚，也该收拾收拾门面。既然是书生那就该有个书童了，至于其他的，也不急于一时，暂时有人跑跑腿就行，再多就过了。
简单收拾了，萧子归就出门，首奔牙行去，原本他还想着雇个人临时用用，后来又觉得，临时的都是拿钱办事，谁知道他们靠不靠谱，他又不是在京都呆一天两天，有个自己人，最少有身契捏在手里，多一层顾忌
“南城牙行“”打从萧子归一进门就有人关注他，好多人可一见他那身装扮就歇了心思，一身粗布衣，头戴巾纬，虽然衣服干净整洁，看着像个读书人，浑身却没有一丝贵重物品，没什么油水。能进牙行的一般不是买就是被卖，当然也不缺好事之人。
张奇是小个管事，刚来不久，没少受到同行之间的排挤，虽然入这个行当，但本心不坏，还算有点良心。看见周围人的心思，整了整衣服，抬腿向前。
“这位客人，不知想要什么”张奇试探性开口，眼神悄悄打量眼前之人。
“有没有十二三岁的男童”萧子归从一进门的时候就在打量这里。
牙行说白了就是正规的人贩子，里面是被大户人家发卖的奴才和家道中落被罚没得的官宦家眷，更不缺的是老百姓没饭吃为了活命，自卖为奴的苦命人，黑吃黑来路不正当的这里也有。
整个院落一眼就能看尽，人群中多是青壮男丁，少见老幼。身上有鞭伤，眼神凶戾一看就是刺头。
“客人你静候片刻”张奇随手招来了一个伙计耳语了几句。
不多时，一个伙计带着十来个男童来来到萧子归跟前，萧子归打量着眼前这帮男童，他们眼带希翼的看着他，有些身上还带着伤痕。
可那又怎么样？
他又不是救世主，曾经他也是其中一员，甚至比他们还不堪，不是一样走过来了，至少在这里他们还有口饭吃。
年纪太小的不要，身子骨太弱的不要、手指甲缝里有泥的不要，这样一筛，没剩几个人了，张奇在一旁暗搓搓着急，这一单估计要黄了。
会认字的留，一波操作下来，就剩下三个孩子了。
看着剩下的几个孩子，萧子归挨个问了过去，最大的那个：“你读过书。”
那孩子磕磕巴巴的回答：“没，没有，就是和村里的二娃子学过几个”
剩下的两个索性一并叫到身前，两个男童年龄差不多，一个瘦弱一个白净，询问过后发现都和之前的小孩一样，识字不多，有点失望，也是最近几年天灾不断能有饭吃就不错了，哪还有钱读书的，准备再换一批看看。
突然，瘦弱的小孩一把抓住了萧子归的衣角，不停的磕头：“老爷你买了我吧，买我吧，我还会数数，吃的又少。”
小男孩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的拽着萧子归。
张奇被这突发的状况整懵了。
“臭小子，找死呀，给我放手”边上的伙计上来就是拳打脚踢，小男孩就是死死拽着。
不能放，他的尽快找到买家，小男孩忍着疼痛，继续向萧子归哀求，脑袋嗑的砰砰响。
“行了，在打人就没了，我还买什么人呀”萧子归开口。
张奇也回过神。
完了！完了！
在他手里出了这样的事，要是人人这样有样学样，那帮子贱奴还不得有反了天了，这么没规矩客人知道了，以后谁还来他们这呀，远的不说这件事如果解决不了，估计他的活计也要丢了。
“来，你说说我为什么买你”
“我识字不多，但我爹说我有数数天赋，我爹还说，滴水之恩必当涌泉相报，以老爷买了我就是救了我，只要有有我在，绝不会让姥爷受伤害。”
“你爹？”萧子归疑惑。
“我爹是秀才”
看着男童那满眼期待的眼神，萧子归眼神一闭，罢了就当日一善，反正他正好缺人，也不需要做什么事。
张奇很高兴这笔买卖能谈成:“十五两”
“八两”
张奇一听这价要吐血，真是个小气鬼对半砍，亏他看起来还像个书生。
“客人，这半大小子价格本来就高，何况还是个读过书的”张奇不死心
“读书？就他？
这身板一看就不像个十三岁的小童，说出八九岁都有人相信，读书就认识那几个字？城外他这样的一堆，估计给口饭就就有人干。”
“再说，刚才那样，说是调教不当，传出去就是没规矩，以后谁还敢来你这呀”
“八两真的不行”张奇也是咬牙，满眼为难。
萧子归看张齐那个样子，估摸着可能真的戳人肺上了，语锋一转：“十两，不过我要那边笼子里的人搭个添头”
张奇顺着眼光看过去，那个笼子里的人是，从人贩子手里倒腾来的，自从来了以后，一首半死不活，还有逃跑的意图，被关在笼子里示众，三天一大打，两天一小大，估计快不行了，给就给了。没带一丝犹豫就同意了，两人愉快的结了银钱，萧子归带着两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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