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干的？
是哪个混蛋？！
池晚茉问安妮，安妮她不说。
“那你，是准备，带球跑？”
池晚茉急了。
放弃事业当一个单亲妈妈。
这种只感动自己的事情完全不符合安妮尖锐顽强的性格。
“对。”安妮声音里带着疲乏，“医生说我是不孕体质，我考虑了很久，反正未来我也不打算结婚，有个属于自己的下一代也挺好的。”
“再说了，你之前补偿我的薪资很高，足够一个普通人一辈子衣食无忧。”
“你想，清楚了？”
“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清楚。”
池晚茉确定安妮无可撼动的态度，她吸干了杯中果汁，重重叹一口气。
“我，不干涉，你的，选择。”她咽了咽口水，继续：“只要你，以后，不后悔。”
“绝不后悔。”
“你不，担心，孩子，长大，会恨你？”
“我相信只要他得到的爱足够多，父爱只会成为他的遗憾，不会成为他堕落的根源。”
“好吧。”池晚茉无话可说。
再说了她现在这张笨嘴也说不过她。
一股子不甘心像灶火在燃烧。
她干脆拿起纸笔，奋笔疾书！
【我可以帮你，但你要告诉我孩子是谁的。】
没想到安妮居然拒绝了。
“那算了吧，我还是自己找个地方躲起来。”
【别别别！】
池晚茉妥协了。
【那我换个要求，你不说要让孩子有很多爱吗？我要当孩子干妈 。】
此事算尘埃落定。
池晚茉安排安妮去法兰西进修服装设计专业。
考虑到一个孕妇不适合劳累奔波，池晚茉还下单到跨国保姆机构请一个保姆照顾安妮。
临走前，安妮突然认真问她：“茉茉，你知道韩宴泽是做什么的吗？”
池晚茉愣住了。
韩式集团家大业大，涉及领域上到工业科技，下到生活日常用品，各行各业都有涉猎，具体要问韩宴泽做什么，她只想到了那天，从韩宴泽身上闻到的冰寒阴冷的味道，像极了梦里塔纳窟的毒品。
那个善良的小男孩，长大了会成为一个可怕的男人吗？
筷子触及盘底，发出刺耳难听的声音，一如她心里难以开启的复杂、涩麻。
“茉茉，”安妮说：“不可否认韩宴泽很优秀，但他不是值得托付的男人，你不觉得在他身边的每一天都会危险吗？”
“茉茉，我其实想告诉你的是，我想和你去一个所有人都找不到的地方，我会在法兰西等你。”
透过玻璃吊灯的折射，她看见了安妮眼底的担忧。
池晚茉笑了。
在纸上刷刷写下：
【我不知道有所预谋的危险和命运中的意外哪个来得更快，但我知道，比起危险，我更在意那把杀死我的刀子握在我自己手里。】
安妮看了池晚茉良久。
她不知道塔纳窟锻造了池晚茉的灵魂。
总觉得短短几天时间，眼前的女孩有了翻天覆地地变化。
她看上去依旧温软无害，笑容里依旧带着清澈的羞怯。
可总有哪里变得更加坚定了，甚至坚定到能看到狠绝的影子。
“茉茉，我希望你能幸福。”
【我希望你也是。】
餐厅隔间。
“咳咳，”女人轻咳几声，整个人瘦弱得仿佛只剩下骨架子，每咳嗽一下仿佛要散架般，“那就是韩宴泽暂时的妻子？”
对比她瘦弱得不成样的身体，她脸上的妆容明艳十足，黝黑的眉毛，细长的眼线，红红的嘴唇，所有用来能遮掩惨白脸色的妆粉都扑到了脸上。
“暂时？”坐在她对面的男人挑眉，“听你这话，好像对韩宴泽的妻子不太满意。”
“她太弱了。”
“比你弱？你都活不了几天了，清树。”
清树听到这话也没生气，连眉头都不皱下，显然己经习惯了。
她甚至还轻描淡写地说：“我觉得我能比韩宴泽活得更久，毕竟他过着的，可是刀尖舔血的生活。”
说到这里，她看向隔间的池晚茉，尤其是那双不良于行的腿。
脑中一些遥远的记忆缓缓清晰。
父亲从外面抱来了一具女孩幼小的身体，是小树。
太阳穴中弹，子弹卡在脑门，但很神奇地是，她还没死，鼻翼间尚有羸弱地呼吸。
但这在父亲眼中跟尸体没什么区别，她死是迟早的事情。
他找到主刀医生，逼着他快点给她动手术。
小树皮肤的温度还未散去，父亲焦急地让人剖开她的躯壳，取出心脏、肾脏等器官，安装进她油尽灯枯的身体里。
她苏醒后不久，就看到小男孩酝酿着风暴的眼睛。
他利用暴乱借刀杀人，杀死了替她主刀的医生。
包括她的父亲。
只有她活了下来。
不是小树的器官让她活了十五年。
而是她活着，是为了蕴养小树的器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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