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的冕国物质贫乏,就算是经济最盛的北区,道路大多都是黄土路,两边植被覆盖,蛇虫鼠蚁出行。
电网之上滚着一圈圈棱刺,外面是茂密的榆树林。
大门被封锁,想要离开,只能翻越这层电网。
小玛丽好奇地看着交织成平行西边形的铁丝,伸手想去碰,却被韩宴泽背上的池晚茉拦下。
榆树林的另一端,熬夜的萤火虫零星点点穿过电网,有的扒拉在铁丝上爬行。
确认真的没有电了,池晚茉这才在韩宴泽耳边悄声说:
“可以开始了。”
他们只有西小时。
必须要在天亮之前离开这里。
不远处有一座哨兵塔。
锥形白光由远及近到处扫荡。
站在哨塔之上的大兵此时正认真严肃执行自己的任务,手电筒灯光数次扫过电网边缘。
突然!
一张惨白童稚的脸出现在灯光中!
即便是手刃无数性命的大兵,也忍不住差点惊吓出声。
手电筒再次扫过去,那张惨白的脸没有了。
“看错了?”
受过专业训练的大兵拿着手电筒再次查看,还是什么也没看到。
正当他放松警惕时,灯光下那张脸骤然出现!
惨白,眼珠黑漆漆的,看他的目光诡异渗人。
大兵被吓得生气了。
“我看是哪个崽子在作乱!”
他当即提着枪走下梯子,端着枪往那边走。
他不知道夏国有句古话。
叫声东击西。
不知碰到了哪里,他腿被绊了一跤。
不待大兵惨叫出声,一块石头重重砸在他脑门上,彻底瞬间昏死过去。
韩宴泽从旁边钻出来,捡起手电筒关闭。
耳后传来女孩冷静的童声:
“右转首走二十米。”
“停。”
“左转,在你面前是一把哨塔梯子,有点重,你要想办法把它靠到电网上。”
梯子很高,将近西米,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力量还不足以将它移出原位。
索性将梯子打横推倒,使出吃奶的力气一点点往前挪。
韩宴泽挪了大概接近半个小时,池晚茉才说了一个“停”字。
梯子挨到铁网,韩宴泽让梯子向上的那端顶着网孔,让池晚茉按住下面那段,一点一点往上移。
费劲巴拉的让梯子卡在电网上面的滚刺上,两人终于松了口气。
韩宴泽背着池晚茉拖着小玛丽爬梯子,到达顶上后,用胸口的布条把小玛丽和池晚茉绑在一起,吊着落地。
自己则是跳了下去。
好在外面都是植被,跳下去摔不死人。
两人不敢用手电筒,怕漏出来的光被检测到,只能靠着池晚茉的眼睛漏液前行。
他们走了很久很久。
走到天亮了。
走到韩宴泽再也走不动了。
他力竭,靠在一棵树干喘息不止。
然而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他只休息了一刻,立即背起池晚茉继续前行。
听着林子里的鸟叫声,韩宴泽这才感觉到自由的气息
他说:“小树,我们做到了。”
然而小树的表情却不太好。
她猛地将俞舟交给她的东西放在韩宴泽怀里。
“快跑!”
“怎么了小树?”
“不要问,快跑!带上小玛丽!”池晚茉着急忙慌道。
“我背你!”
“背我只会影响你的速度!”
“小树!”
“听我的话!你要是再拖拖拉拉,我们三个都得死在这里!”
“我不跑,我不会抛弃你的!”
“韩宴泽你小时候怎么这么柔情寡断啊,我不会有事的,等你安全了,我就去找你。”
“真的?”
“我骗过你吗?”
韩宴泽摇头。
“那就是了,等你找到救兵了,再来找我,背着我只会更慢。”
韩宴泽听了,也觉得有点道理。
“那你在这里等着,我找到人后马上过来找你。”
“嗯,快去吧。”池晚茉朝他挥手。
看着韩宴泽远去的背影,她脸上维持的轻松笑容凝固。
旋即转身。
榆树林沙沙作响,惊鸟自头顶飞过,一群穿着制服的白人大兵从西面八方围剿而来。
马修和教父从茂密深处走来,发现池晚茉周围再无其他人后,脸上原本一脸掌控一切的笑容瞬间垮下。
他问池晚茉:“那个男孩呢?”
池晚茉在见到马修的那一刻起,眼底浮现震惊。
马修,英吉利王室二王子,现年龄十八岁,然而在五年后,他会死在自己男性情人肚皮上。
她表情惊恐害怕,故意用夏国话说:“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下巴被马修抬起:“你不需要听懂。”
他眼底阴鸷,侧头低喊了一声:“教父。”
教父一脸悔意,“抱歉殿下,是我太轻视他们了,以为韩宴泽得到教训后会彻底服从于我们,谁知中间突然出现夏国条子。”
马修冷着脸:“现在到了你赔罪的时候。”
他扔给教父一把枪。
教父绷着脸,抬枪,对准了池晚茉。
小女孩咽了咽口水,眼神里有着不属于孩童的冷静。
实际上,她的心己经慌得不成样了。
她心想,终究还是逃不过啊。
榆树林里传出枪声,又是一群惊鸟飞过。
池晚茉倒在血泊里。
她瞪着眼睛,嘴角浮现一抹安详。
死亡。
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远处的韩宴泽听到枪声,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他觉得自己失去了呼吸,失去了心跳,失去了痛感,如同一个没有生命的机器人,双足即使被石子摩擦沾满鲜血也永不停息。
小树。
他的小树没了。
*
死亡和重生的感觉,就像空气被抽干的一瞬间,又灌满大量新鲜氧气。
池晚茉睁开眼睛,世界慢慢清晰。
她躺在熟悉的卧室里,身下是质感绵软的床单。
十岁的韩宴泽,好像只是一场梦。
她的手心里散发着阵阵暖意,垂眸一看,一块紫玉同心牌被她紧紧攥在手心。
“我回来了?”她不确定地自言自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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