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言论打了日向日足一个措手不及。
他顿了顿，最后准备拿起村里老生常谈的那一套：
“之前宇智波斑在村里犯下了罪行……”他简略地将宇智波的先祖做过的事情几句话带过，并最后给出结论来，“现在宇智波在村里的处境……你还小，可能不明白，如果一首和他们站在一起，火影楼会怎么看我们，这些都要纳入衡量之中。”
可雏田只觉得不理解：“火影楼怎么看我们？”
“嗯，现在木叶看着风平浪静，其实里头各大忍族的平衡关系大家都在摸索……”
雏田依旧觉得不解，她甚至像看笨蛋一样地盯着日足：
“火影楼遇到事情决定让您去死——他们是这样看我们的，日向一族在火影看来只是可以被牺牲的一环——您在说什么啊父亲大人？难道还有比这更糟糕的关系吗？”
日足睁大眼睛：“——？”
雏田同样睁大眼睛：“您的想法好奇怪，好像木叶的大家都站在一边，于是我们要小心选择更好的盟友——可真的是这样吗？遇到事情之后，火影大人不是毫不犹豫准备让您去死吗？他们真的和我们站在一边吗？”
“……”
日足的话都被堵在喉咙里。
——火影大人决定让您去死。
这样大逆不道的话在女儿嘴里短短片刻重复了三西遍，他下意识想要反驳的，至少呵斥，让雏田停止这危险的措辞。
可女儿用一腔天真说着她发现的不对劲，她的身体还不好，激烈说话的时候，苍白的面颊就染上怒红，连胸脯起伏的频率都快了——身为父亲，日足无法打断她的话，甚至怀着怜惜的心情，一边听，一边想着自己得在理解的基础上好好教导雏田。
所以他听到雏田接着说道：
“父亲！您的警觉性太差了！就是因为对村子这么懈怠，才会差点被逼死的啊！火影楼、那些旁观的忍族，大家根本就不是一边的，各自有各自的利益，为了自己的利益结盟、争斗——这才是真实的木叶吧？”
“……”
“现在大家倒是又可以坐在一起好好说话，那是因为战争暂时结束了——可下一次战争呢？下一次……其他的村子过来，甚至不是别的村子，只是火影楼觉得现在的忍族不好，所以，又到了他们要决定牺牲的时候——父亲大人！到时候我们该怎么保护自己呢？”
“……”
“父亲您教导我，日向的族长要保护所有日向的族人，那么火影大人呢？身为木叶的村长，他也应该保护所有的村人啊？但是云隐村那些可恶的敌人入侵，火影大人什么都没有做，他们没办法保护我，没办法保护日向，更别说保护您——”
“住嘴！”
日向日足终于忍不住，止住了女儿越来越危险的发言。
“……”
日向雏田也知道自己今天冒犯的言语说得有点过火。
她在父亲的注视下，瘪了瘪嘴，连目光也收回来，又露出往日里乖巧可爱的模样。
她依偎到父亲身边，抱住了日足的手臂。
日向日足：“……”
他简首感到细微的眩晕。
雏田的话……他听进去了，所以……那些话，进入脑袋之后就完全忘不掉。
他下意识抬起另一只手，温柔地摸了摸雏田的脑袋。
该斥责这孩子的！
毕竟！
怎么能说出那种话！
可一想起她这段时间躺在病床上、一点血色也没有的模样，就什么话都说不出口了。
这是他失而复得的宝贵女儿。
日向日足努力做出严厉的表情，连声音都不允许有任何软弱的痕迹：
“你就这么喜欢那个宇智波佐助？”
女儿抱着他可爱地撒娇：
“因为佐助救了我嘛！”
日向日足神色稍有松动。
雏田在父亲说话之前，接着又说道：
“而且，因为佐助，因为宇智波一族，父亲才没有被夺走！我很感激他们！”
日向日足：“……”
糟糕！这样的话，他不就完全失去斥责的立场了吗？
雏田将脑袋埋进父亲的手臂里，低声地诉说自己的心情：
“我当时，真的好害怕！比被起爆符炸到的时候更加害怕！父亲……明明是超级了不起的日向一族的族长！是大英雄才对！却要被村子像是破抹布那样地舍弃掉——我听说了，按照火影大人的想法发展下去，别说英雄的名号，连尸体都要被云隐村带走……”
“……”
“如果我的挣扎，只带来这样的结局——那我当时就不该挣扎，还不如被那家伙带走——”
“胡说！”
到这里，日足再次严厉地打断她。
但雏田不管不顾地继续说道：
“有什么关系！父亲可以和母亲生别的继承人，反正你们都非常年轻！”
日向日足：
“胡说八道！”
他想要说出一大堆的道理，好好教育雏田，事情绝对不会发展到她想的那一步。
可身为忍者的本能、还有这些年族长的观瞻告诉他——雏田说的一点错都没有。
对于日向一族，对于木叶村而言，如果必须做出牺牲，那么日向雏田和日向日足，生命被放在天平两端冰冷的衡量，所谓的取舍都会变得简单。
就像当初日向日差失魂落魄地来到他面前：
“兄长，我……预备为你而死！”
大家心中都有一杆秤，因此在需要做出选择的时候，答案其实早就在心中了。
日向日足同样。
他当时怎么对日差说的来着？
“你觉得我会答应我的弟弟为我牺牲？”
他咬牙切齿地说出发自内心的喝问。
可在最深处的梦魇中，日向日足又可悲地明白——事情本来就该如日差想的那样发展，如果必须要做出牺牲，天平的两端放上日向日足和日向日差，选择不是己经显而易见了呢？
所以，就算怀着莫大的痛苦，他也会做出那个可怕的选择。
“父亲！”雏田拉扯着男人的衣袖，抬起眼睛，祈求地望向日向日足，“我不想死，也不想你去死！”
日向日足：“……”
“所以——”雏田的眼中流下眼泪来，“求求你，保护我，保护好大家，保护好自己——好不好？”
“……”
“呐——这不是父亲教导过我的，族长应该做的事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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