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南有虎,岂能不防?”曹嵩闲庭信步,悠然而动,缓慢而有律动的打着禽戏。
“淮南袁术,确有可能。”
戏志才微微点头,“若我是他,定趁机取广陵、淮陵,占据水道以建险要工事。”
淮陵到广陵这一条水上防线一旦建立,可以保证他淮南无忧,而且战事一休,光是收取关税都要数倍于之前。
“老太爷怎么看出来的?”戏志才好奇的问道。
“糜竺派人回信于我,扬州商道不通,水路己被占据,第一批运送的商旅在淮南全部失去联系,生死不知。”
若非是想要用兵,害怕泄露消息,又何必这般严查封境呢?
一般的商队,也许是半路耽搁,或是遇到山贼,但是糜氏的商队那就耐人寻味了。
通过这些消息,亦可敏锐的察觉到战机。
“原来如此,老太爷留在下于徐州,是为了对付袁术。”
“并没有,”曹嵩双手成爪,如猛虎扑出一般舒展筋骨,气势旋即汹涌而出,瞥了他一眼笑道:“你休养半月,再听从医官嘱托以药物调养,而后每日随我练习五禽戏,我就让你去。”
“而且期间要戒酒、戒色。”
“你!”
你欺人太甚!
戏志才嘴角猛抽,平复心情,想到老爷子这般安排,也的确是为他身体考虑,于是无奈点头道:“好,我答应老太爷。”
“你不答应也无妨,我可安排于禁、陈登前去,陈元龙屡战得胜,功绩斐然,军威正旺。”曹嵩懒散的一瞥,无所吊谓的态度让戏志才顿时抓狂。
“在下答应,答应了!”
戏志才咬牙切齿,但是无可奈何,这老头……我要不是看在你是主公之父,非让你知道在下文武双全不可!
肯定是没送礼闹的,这老太爷小心眼,记上我了。
……
“陶谦死得可真惨。”
寿春,半躺于华贵坐榻上的袁术露出懒散的神情,仿佛还没睡醒似的。
他之前接到陶谦的书信,派出陈兰率军亲自迎接,没想到还没渡船到广陵,就收到了陶谦身死的消息。
张闿的部众潜逃回来,说出了实情。
而近日又收到消息,徐州内盛传陶谦乃是死于山贼劫掠,略一思考就明白事情原委。
袁术神情倨傲,眼神悠远,又冷笑道:“曹阿瞒工于心计、尽取人心,对徐州的这一手,一点都不像他的风范。”
但是匡亭雷厉风行的速战军略,又很像是他,胆大包天,几千人就敢冲我数万军大阵,而且还真让他打了个措手不及。
其实现在袁术很不愿意听曹操的消息。
他在去年,经历了极其不顺的一年,孙坚死后,依靠收编了孙氏旧将,稳住南阳的局势,但将孙家的兵马派到扬州后,他就开始被刘表袭扰。
眼看南阳站不住脚,于是寻到了时机,远交近攻,联合黑山、于夫罗、张邈等人,配合徐州陶谦张开了一张大网,等着曹操来自投罗网。
却不料,又被曹操中军破阵,掘水灌城,损失数万兵马,被斩数名大将。
想回南阳,却被刘表截断了粮道,前后夹击只能一路奔逃。
唉,搞来搞去……还是寿春好啊。
想到这,袁术又把身子在软榻上挪了挪,一点都提不起兴趣再谋划什么大略。
当下正值开春,扬州渔业兴旺、农田富足,如果安民养军,可资数十万大军,袁术在和长安取得联系后,准备接东出安抚的使节来扬州,依靠他们手上的天子符节,可以名正言顺收来各地的残兵贼寇。
可是,方才杨弘在禀报军情时,又献上一计,这让袁术心里动摇,跃跃欲试。
袁术八字胡、扁平脸,倒三角眼显得颇为阴翳,此时瞥了下方中年儒生一眼,坐正了身姿,笑道:“还请,杨长史继续说来。”
杨弘方才被打断,也不恼怒,拱手接着道:“陶谦虽死,但广陵、淮陵等地,仍然有念其旧恩的旧部,我们只需散布流言,将他的死因公之于众,乃是曹操截杀所为。”
“如此可拉拢徐州部分不满曹操的陶谦旧部,譬如那些暂时招降的丹阳兵,主公你也明白,丹阳兵对陶谦极为忠诚,生死相依多年。”
“我们可趁曹操、张邈争夺兖州之际,夺取广陵,可保淮南无忧,占据水路。”
他话刚说完,身后传来一声冷哼,身材壮硕、白须及胸的主簿阎象站出来,轻蔑的摇了摇头,道:“我道是什么妙策,足下是收了陈留张邈、广陵张超的好处了吧?”
张超、张邈,为兄弟也,张超在酸枣会盟时就己经是广陵太守,几经沉浮,仍有旧部在此,不过他却是追随其兄正在陈留。
袁术这里早就收到了许多密信,知晓张邈欲行大事。
杨弘看了阎象一眼,没有理睬,而是继续向袁术拱手,道:“战机在前,不容错过。”
“广陵乱局本就未能平定,若是我们能够趁机出兵,夺取广陵、淮陵绝不再话下,而且还能应和张邈之请求,与其遥相协作,牵制曹军。”
“据在下所知,张邈己同盟了吕布,请他主战,共分兖州。”
“哦?!”
袁术坐起了身来,眼神都将放光似的,略显期待:“吕奉先呐。”
那可是名震天下的狠人,若是他共同起事,又有张邈、陈宫等人为内应,则东郡门户定然敞开,岂有不失之理?
并州狼骑进入兖州,不过数日之内便可收下整个东郡。
西凉铁骑,还是值得信任的。
袁术微微一笑,看向阎象,安抚似的一笑:“唉,阎君,那张邈兄弟,也给我来信了,而且是相邀共谋,计策也十分高明,于我并无损失啊。”
阎象一愣,眼角看到了杨弘的冷笑,急道:“主公,如今您雄踞淮南,应该和刘表讲和,联合刘表之兵马,以制曹操,让他向豫州用兵威胁曹军南部。”
“如此,方才是妙策!主公则可隐藏于后,趁机攻略庐江、丹阳才对。”
“刘表?”袁术一听就不乐意了,我刚被他暗害,导致被曹操打得驱逐八百里,沦为天下笑柄,你现在让我去和刘表讲和?!
“不去,以杨长史之见,我听说,镇守淮阴的那小子,只是个內治之才,陈元龙是吧?再去多探些情报,区区陈登,岂是诸位将军之敌?”
“哈哈哈!!”
袁术一言,众将皆是受夸,附和而笑。
欢声笑语中,阎象计策被驳,杨弘则是得意洋洋的瞥向他,整个议事堂上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
“吃。”
沛县院落内。
曹嵩和戏志才正在下棋。
眼看局势不好,曹嵩把放在棋盘外的马又启用,吃了戏志才一颗“车”。
“你这,这……”
又开始了!讲点道理好不好!!
曹嵩老神在在,嘴角微瘪,不可一世的道:“我这匹马,乃是佯装诈败,诱敌深入,你看,中计了吧?”
哈?!我特么……
戏志才眼睛都瞪大了,一股火从心底里猛地窜上来。
你特么欺人,太甚!
他作势将手放在了棋盘下,气血上涌,一时昏了头,猛然奋力一掀。
砰!
棋盘猛得抬起,然后又以更快的速度被按下。
“……”
戏志才瞪大了眼睛盯着对面的曹嵩。
不断的用力掀棋盘,可这棋盘就像是钉在地上一样,纹丝不动。
他觉得自己也很像这棋盘一样,被老太爷一只五指山压得死死的。
掀了半天大汗淋漓,一点进展都没有。
曹嵩皱眉喝道:“你干什么?臭棋篓子,下不赢就掀棋盘!?”
“我臭棋篓子!?”
戏志才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
他嘴角抽着扬起,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我戏志才浪荡多年!观人无数!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主公你快回来吧,我真受不了你爹了!!有没有人能管管他嘛!
曹氏还有先祖在世能救一下吗?
曹嵩咋舌道:“制怒、静心,你不记得医官嘱咐了吗?这才刚休养十一日。”
戏志才怒极反笑。
我觉得我迟早急火攻心倒在您面前。
“其实,这棋局,亦如战局,眼下广陵之战局,正如此局,”曹嵩话锋一转,面色郑重了起来,将棋盘用手一扫,起身不下了。
如个屁!
嗯?
戏志才怒到一半,忽然想到了广陵的局面,灵光一闪,登时有了些明悟。
“您是说,这马就是,陈元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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