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片刻，金鸢福组织好语言，尽量让话语委婉一些：“我阅读这上面的文字，总有一种漂浮感。”
其实她想说虚伪，她跟沈掌柜没那么熟悉。
太首白的说客人坏话，可能会被炒鱿鱼。
沈采挑了挑眉，他莫名笑了一声，见女子疑惑地望着自己，他一口喝完杯中水。
神秘地说：“后天你就知道了。”
看了看继续干活的男人，又看了看手上的书信，再联想沈采方才的笑容。
金鸢福感觉心里的猜测被证实了。
看了三遍，她开始拿工具工作。
一边刻字，她一边跟沈采打听城里的情况：“沈掌柜，我刚到此地不久，对城里的情况不是很了解，能不能麻烦你跟我讲讲。”
她的态度很谦诚。
沈采不是个吝啬的人，他一口答应：“没问题。”
晚上，沈采和店小二先后离开店，金鸢福简单对付了一餐，便拿着钱袋子出了门，这个时候街上没什么人。
她闲逛到赌坊等地，纯粹想碰碰运气，还真让她等到了李二狗。
这瘦耗子骂骂咧咧地从赌坊出来。
“晦气玩意，又输了。”
金鸢福转身往另一条街走，假装跟他拉开距离，等他一走远，她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李二狗的家在城南，那边住的人家大多条件一般。
也经常发生邻里之间打架等事情。
县太爷都不太想管这个片区。
天色逐渐黑了下来，越往城南走，人越少，李二狗提一包赊来的卤鸭，拐进了一条伸手不见五指的巷子。
金鸢福跟过去，眯起眼睛从黑暗中锁定那一点点可见度。
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握拳。
助跑，一个跳跃，抬腿猛的一脚正中李二狗后背，只见啊了一声。
下一刻，巷子里响起了拳打脚踢的声音。
还有李二狗说不出来的求饶声。
速战速决，收拾了他金鸢福也不恋战，飞快地跑出巷子消失不见。
李二狗脸肿了，手臂也脱臼了。
他捂着受伤的腿，像条废狗一样，边往走嘴里还发出：“哎呦呦，哪个痴线敢暗算爷爷，等我找到你，我不弄死你，我不叫李二狗。”
说话的同时，他还从嘴里吐出了一些东西。
不知道这是啥玩意，他用手接着。
走出巷子，借着浅弱的光线，他摊开手掌，看见是一堆死掉的蟑螂还有蚯蚓。
想到自己被喂了这么恶心的东西。
他眼珠转了一圈。
背咚的一声靠在墙壁，眼白露出，顺着墙壁晕了过去。
收拾了李二狗，金鸢福心情大好。
关上店铺的门，哼着小曲上了阁楼，别提多开心。
她在这里有多开心，流放村那位气息就有多阴沉。
谢君卿收工回家，看着漆黑的院子，他没感受到金鸢福的气息。
走进房间，床上空出一人，人也没在厨房。
他去了一趟万孤山的家，万婶正在做晚饭，她一脸疑惑看着男子，“我今日没有看到阿福，她还没回家？”
不想万婶跟着操心，他轻声道：“可能在海边，我去看看。”
他又找去山那边的海边渔村，海边没有金鸢福的身影。
村里人也说没看到她。
她熟悉的地方，谢君卿都找了一遍，回到院子，看着还晾在那儿的海货。
那双向来疏冷的眸底，蕴藏着一抹看不见的阴冷。
没有情绪的声音溢出染着愠意的字眼：“你最好永远别再出现。”
一向有强迫症的他，没有洗漱，也没有吃饭。
脱掉外衫，往床上一躺，手背望着额头，棕黑色的眼睛，晦暗难懂地盯着房梁，眼皮一眨不眨。
这晚，他一夜未眠。
翌日，掉了大牙又报复失败的胡奎，看到双眼猩红的男子出现。
他吓得脖子一缩。
骂了一句脏话：“他娘的，你昨晚做贼去了。”
男人无视了他，一瘸一拐地走了。
胡奎追在他后面，指着他骂：“谢君卿，你什么态度啊，要不是......”
他想说金鸢福的承诺，又忍了回去。
“我早就收拾你了。”
一夜没睡，谢君卿头有点疼，听到他后面叽叽喳喳的声音就烦。
“安静。”
薄唇溢出低沉略哑的二字。
“你还敢凶老子”，胡奎跑到他前面，刚想着指着他鼻子，狐假虎威地骂他两句。
一抬眸，谢君卿如刀刃般的眼神首视过来。
眼中的锐利令胡奎浑身一颤。
他张嘴的时候，嘴巴都在颤，打了个哆嗦，自觉退到了旁边。
看着瘸腿男人一步步拉近距离。
李持赶紧走到胡奎身边，“胡哥，你刚才怎么回事？”
好兄弟面前，胡奎也不怕他们笑话，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水，惶恐地道：“他刚才看我的眼神吓到我了，难道你们不害怕？”
“怕呀，我有时候都不敢跟他对视。”
李持说完，另一人也应道：“我也是，多看他那双眸子一眼，我就有种会被抄第二道家的恐惧感。”
“走走走，我们赶紧跟上，迟到又要挨鞭子。”
明天要交货，金鸢福起的很早，她连早饭都没吃完，就开始继续刻墓志。
冯一牛来店算早的了，他没想到金鸢福起得更早。
沈采不知道做什么事去了，一上午都没出现，晌午只有他们二人吃饭，今天再看她的脸，冯一牛己经没有两天前那种别扭感了。
他刚想说句客气话，金鸢福放下筷子，礼貌地向他颔首。
“你慢吃，我先去忙了。”
跟昨天一样，她还是收拾完厨房再去干活。
越到后面墓碑上的字越多，人也越容易眼花，一不小心就容易刻错笔画。
阴刻比阳刻容错度要大。
错了笔画还能想办法补救，阳刻雕错，补救难度相对大很多。
下午沈采也没来店里。
干到傍晚她还剩一张纸的内容没刻，天色逐渐晚矣，这时候回村可能会遇到野兽。
想了想，她觉得今晚在阁楼再住一晚。
冯一牛回去了，店里就她一人，点了两盏油灯，她加班加点把最后的工作完成。
林柔傍晚去井边打水，发现谢家大门紧闭，院子里也没有声音。
她做贼似的爬上围墙往里瞅。
发现金鸢福不在家，她赶紧回去告诉林芙：“妹妹，狐狸精好像逃了，我去告诉村长，你赶紧去蹲谢君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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