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呈上了一盒精致的点心,有一半是采女带来的,另一半是尚食局送过来的。
宁鸢给自已倒了一杯蜂蜜酿,慢慢展开她所知道的往事。
*
明阳长公主,本名叫苏光愿,是如今宫内宫外最出名的一位长公主,有关她的轶事可以在茶楼说上三百回合,让说书先生赚够银子,听众们也依旧意犹未尽。
有的女人因为美貌出名,有的因为功绩出名,还有的因为感情出名,苏光愿是最后的那一种女人,以“一见钟情、情深不渝”闻名遐迩。在宫廷里,这样海枯石烂的感情有另一个朴实的解释:不值得。
比起皇帝的儿子们因为皇位明争暗斗,自相残杀,公主的生活相对平和一些,晨光熹微时,她的哥哥们就得从睡梦中挣扎着起身,背诵那些晦涩难懂的典籍,偶尔还会被皇帝召去议政。一旦思维混乱,言语失当,免不了遭受一顿严厉的斥责,每日都在惶恐不安中度过。苏光愿却可以一觉睡到晌午,看庭外花开花落,云卷云舒。
就这样她懵懂的来到了自已的豆蔻年华,刚好这一年新帝即位,她现在一跃成为了长公主。
她对自已有很清楚的认知,受万民供养的公主,十有八九会因为国家利益被当作礼物送给谁,总之她嫁给谁和她的意愿无关。
可惜她肩负的 “伟大使命” 竟一直没有施展的机会。在她听闻的那些大大小小的战事里,传来的永远都是胜利的捷报。
边塞的将军们在凯旋之时,也不忘将从四海搜集来的奇珍异宝呈献给王兄。而王兄对这些奇物兴致缺缺,转手就将它们赏赐给了后妃和姊妹们。
这日,苏光愿手中轻轻把玩着一把孔雀扇,那翠绿的羽毛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上面还镶嵌着精致的金色云纹。这扇子与其说是用来扇风送凉,倒不如说是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纯粹是为了赏心悦目而存在。
她不禁赞叹道:“这把扇子是哪个藩属国送的,当真好看。”
苏光愿的姐姐,安洛长公主苏徽在一旁,瞥了一眼那扇子,悠悠说道:“倒不是藩属国送的,听说是一个叫做里加的小国为表友好送来的。而且这次来的,可不只是使臣,还有里加的王子呢。”
苏光愿来了兴致:“王子?相貌如何?”
苏徽说:“他住在鸿胪客馆,你要是感兴趣你就出宫看看咯。”
“你不感兴趣?”
“胡人有什么好看的,都一个模样刻出来的。”苏徽不屑地说。
当天,苏光愿便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和自已的护卫换上了平民百姓的朴素衣衫,悄然出了宫。
走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人潮涌动,没有人知道她们的真实身份。街市上人来人往,叫卖声此起彼伏,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
苏光愿站在鸿胪客馆外面,这是专门用来接待外国使臣和贵宾的馆驿,飞檐斗拱,雕梁画栋,彰显着朝廷对来访宾客的重视。
毫无征兆地,护卫突然身形一动,手中长刀在空中飞速旋转。苏光愿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只听见 “嗖” 的一声,一枚箭矢竟被刀背稳稳击落。
那开弓之人显然劲力十足,尖锐的箭镞带着凌厉的气势,擦着她的发丝划过,瞬间割下了一缕乌黑的长发。
她惊魂未定,回头望去,只见一个蜜色皮肤的金发少年站在屋顶上,绿色的眼眸如同那把精致的孔雀羽毛扇,深邃而神秘。
他背后背着一把金弓,显然刚刚的箭是他射的。
他满脸歉意,急忙喊道:“啊——对不起!我是想射那一对鸟,不料姑娘突然从树下走过。”
苏光愿盯着他看,问:“不走大门居然想翻墙?”
金发碧眼的少年郎笑笑,不置可否:“我没伤着姑娘吧。”
说完,他从屋顶轻盈地跳下,落在她面前。他的动作如同猎豹般敏捷,却又带着几分与生俱来的优雅。
他微微躬身,行了一个异族的礼节,道:“在下希摩,来自里加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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