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
在刹那间，他来到了这个地方。
少有的晕眩。这可能就是她所说的空间跳跃带来的后遗症。
他想用灵力去探查四周，却发现自已已经变成一名毫无灵力的凡人，环顾四周，房内的家具陈列与他记忆中凡人的一模一样。
门外的人像是NPC刷新一样，在说完那句话后便离开了。
他定定神，找到房内的镜子。铜镜里仅能印出他模糊的影子。他的脸庞便青涩了许多，穿着也变成了清俊少年郎最爱的青绿色。
就在他思考的时候，他又听到门外若有若无的声音。
“大少爷？……大少爷？”
他推开门，看着他，谨慎地没有开口。
仆人松了一口气。“少爷你再不去的话许小姐就要离府了。”
他颔首，抬腿往前走。
“少爷这边这边。许小姐已经在离府的路上了……”仆人急切地说，并一直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一会说少爷你怎么回事竟然会忘记这件事，一会是少爷你知道许小姐刚刚有多生气吗。
齐如瑜分神听着他说话，同时也在思考自已怎么样才能演好这个“他”。
“他”有一个青梅，姓许。
许……？
会不会是她？
因着她的世间最强者的缘故，几乎所有人都尊称她为流光尊者而不直呼其名，他只在……只在那个人口中听到了她的名字。
准确来说是偷听。
“许溢水!你又想跑哪去？”
他看到自已的师父走近那名青年，神情柔和、软言软语地向他解释着什么。
他第一次见她那样。他一直以为她心中无情情爱爱。
但事实证明，他错了。
“少爷少爷，许小姐就在前面了。”仆人看到他还在出神，忍不住提醒他。
奇了怪了，少爷今天是怎么了？往日假如知道许小姐要来的话都异常激动，不可能像今天这样魂不守舍的啊？
难不成他们之间出现了情况？他听说最近许小姐和一名臭名昭著的纨绔走得很近，但他们一直相信这是诽谤。
毕竟大少爷和小姐的感情很好，夫人早就把她当成少爷未来的正妻。
“诶少爷，”仆人看着他还愣在那，开始干着急，“许小姐许小姐！少爷来了！”
她继续往前走了几步，而后缓缓停了下来，但没回头，明摆着是让他去追她。
“师父。”
她没回头。
许久没等到他，她又继续往前走。
这很不对劲。如果是师父的话，她不可能继续往前走，但他没来得及多想，径直走向她。
“师父。”
“你今天怎么了啊？我可不是你的师父！”她有些气恼。
她和师父完全不一样，不，准确来说，她的气质和师父完全不一样。
她是娇俏可爱的，而他的师父不是。
这应该就是师父所说的那种情况。他和师父分开了，没有传到同一个时间线，而她应该是这个时间线下师父的化身。
仆人看到徐小姐终于搭理少爷了，识趣地离开了。
“我今天过来是告诉你一件事的——你应该知道——我和孚离在一起了。”
这不是师父。
他在心里默念。
“孚离……他是谁？”
她颇感奇怪地看向他，而后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羞涩的说：“就是那个孚离啊……你们都知道的啊。”
他的手指微蜷。
又是许久的沉默。
她头微仰，看向他。
“你怎么了？不会连你也不支持我吧？”说到后面她有些底气不足。
他深吸一口气。“你确定吗？确定要和他在一起吗？”
“对！”她的眼中闪烁着对爱情的执着与向往的光芒。
“那你什么时候叫他一起来吧，我作为你的……”他不知道这个“自已”与她是什么关系，没有说完这句话。
“欸——你说什么？你同意了吗？”但喜悦冲击着她的大脑让她没有发现他今日的异常，“我以为你不会同意呢，没想到……”
她担心自已说太多会让他改变自已的态度，急忙刹住口，提着自已的襦裙，往府外跑，一步三回头：“那哥记得帮我忙啊——”
哥？
一切都如此陌生。
等仆人回来时，一个人也没看见。
“少爷呢？”
“他”的房前不远处有一棵桂花树，现在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整屋都弥漫着馥郁的桂花香。在许小姐离开后他便回到“他”的屋内，寻找着一切可以向他说明“他”与她关系的物件。他在书房内看到了数不尽的佛经以及几尊玉佛，在案几上发现了一本被风翻开的书，书旁搁着墨水早干的毛笔。最上方卷起的几页纸缓缓地往下落，逐渐露出被夹在其中地干桂花，他看到原木色书页上写着一排“心绪不宁”的字——清风无故何翻书。那一刻，他心跳如擂。
莫名其妙有一种会揭开真相的预感让他每一步都走得极为沉重。
他看到了——看到了，看到了满页的“许满溢”三个字。
虽然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涂抹，但他依旧能辨认出“他”在写什么，因为这是他的字迹，这张纸也和曾经的那张如此得像，可以说，完全一模一样。
在他知道她的名字后不久的一天夜里，弯月高悬于空，他也在纸上写下了她的名字。
为什么她会叫这个名字呢？
许满溢？
水满则溢。
她是在告诫自已吗？
字迹越来越潦草，直到他无意间写下了另几个字，他才被惊醒，慌乱地蘸取墨水将自已写的东西涂抹干净，而后撕下这页纸，并将它撕得粉碎。
“他”是他吗？
他按照自已的记忆，在佛经里找到了“他”写的诗笺。
有谁能想到呢？
他们所以为的虔诚的齐公子书房里每一本经书中都夹着一张情诗写尽了他的暗恋。
不只是青梅竹马。
他们如此相似，那——那个孚离会是谁？
会是他吗？
不。
他的唇色惨白。
任何人除了他。
“少爷，”仆人说，“许小姐她，她……她竟然把那个人带来了！”
“我知道。”他没有停下手中的事，仍然低头细细品读着经书。
仆人没料想到齐如瑜会这么平静。
书房里残留着淡淡的沉香，他像一名虔诚的佛子安坐在那，不染红尘。
“少爷是你让小姐这样做的吗？夫人她她都冲小姐动怒了。”
“我等会再去。”他淡淡地说。
仆人“啊”了一声，也没再多嘴，转身离开。
少爷怎么突然转性了？往日不是一直……
“……亏我一直待你这么好！”他听到了“母亲”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一直把他当成我的哥哥啊！我怎么可能和自已的哥哥在一起！你们为什么会这样想？简直太奇怪，太荒谬了！”她站在中央，直视着“他母亲”的眼睛，而她带来的青年则是像个哑巴一样站在旁边。
那个人若有所感地转头。
他们对视。
——是他。
怎么是他？
不能是他！
他僵在原地。
夫人眉头一皱，顺着青年的视线望去看到了齐如瑜。“如瑜快来，许满溢说是你让她……”
她突然噤了声，因为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看到了这位京城第一公子此刻眼圈泛红，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仿佛下一刻就会无声泣泪，就像一个被打碎的瓷娃娃一样。
夫人没有再问这个问题，一切都很明了了——这并非许满溢信誓旦旦说的“你们都想错了，他也只是把我当作他的妹妹，这还是他让我这样做的呢！真是的你们怎么这么喜欢乱点鸳鸯谱！”。
只有许满溢她不这样想，在看到齐如瑜后她就像找到一棵救命稻草般说：“齐如瑜你快告诉他们我说的就是真相！你同意了的！”
齐如瑜没有回答，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
孚离？
他穿戴规矩，估计是因为来见她口中所谓哥哥的家长，齐如瑜记得他一直都穿得不规矩，举止浪荡不堪。
许满溢期待的目光一直跟随着他。
顺从本心……
没人知道。
她不在这里。
“我没说过。”他说，斩钉截铁。
一阵沉默。
“你在说什么？”
孚离握住她的手，轻轻捏了捏。
她深吸一口气。“反正我和孚离是真心相爱，你们也不是我的父母，我也不需要征得你们同意。就这样，我走了。”
“再见了，”孚离环顾四周，最后目光停在齐如瑜身上，语气中暗含得意，“齐少爷。”
他们擦肩而过。齐如瑜听到他轻声说：“京城第一公子？这个虚名有什么用？”
至少比你好。
他在心里回答。
“如瑜你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吗？”
“嗯。该离开的总会要离开的，不该离开的永远不会离开。”
夫人一愣随后欣慰地说：“我小时候把你送去寺庙真是一个正确决定。”
她完全忽略了他后半句话里所潜藏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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