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珈芙身边坐着郑嫔，刚刚见她出去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身上的斗篷湿了点。
见沈珈芙看过来，郑嫔小声和她说：“娘娘，外面落雪了，待会儿娘娘回宫的时候当心着凉了。”
这大殿的门是稍掩着的，不叫外面的风雪渗进来，但总要透透气，屋子里的炭火足，像郑嫔这般出去透会儿气的人也不少。
沈珈芙轻轻应了声好，她是不敢再出去吹风了，万一又染着风寒，祁渊指定要找她算账。
“娘娘这是对春狩感兴趣？”郑嫔的席位离她近，她见沈珈芙刚刚听着对面说春狩之事听得专注，多嘴问了一句。
沈珈芙有些不好意思，点了头，嗯一声：“我在家中时也曾和兄长去山上玩过，有些好奇皇家春狩是什么样子。”
“去岁奚山春狩嫔妾也去了，娘娘若是好奇，嫔妾与娘娘说说罢。”郑嫔侧过头，态度不带谄媚，反而是一以贯之的认真。
沈珈芙一愣，没回过神，慢半拍地应了一声：“好、好啊。”
或许是存着容婕妤那种当面一套背面一套的人，沈珈芙对着时不时对她散发善意的郑嫔也多了几分警惕，生怕她也是存了别的目的，但是就目前看来，她还看不出来。
郑嫔并不在意沈珈芙的所思所想，只微微低头，道：“奚山猎场在与皇城紧邻的涪州的一座山上，从皇城过去约莫要一日的功夫，春狩大概要去半个月，除了皇城的一些贵族子弟，还有一些陛下看重的大臣及其子嗣也会去。”
说到这里，她微微笑了：“至于宫中嫔妃，自不是都去，人选一向都是由皇后娘娘定下之后再交予陛下看看，陛下那边点了头，人选也就定下了。”
“不过陛下一向是不在意这些，皇后娘娘选的人也不会出差错。”
“去岁后宫中也就去了三位嫔妃，淑妃娘娘、兰嫔娘娘，还有一个就是嫔妾了。”
听到这儿，沈珈芙心中约莫能猜到皇后的想法，去年得宠的也就是淑妃和兰婕妤，让她们一起去也是为了制衡。
她眨了眨眼，看向郑嫔。
郑嫔也不生气，知道沈珈芙会好奇为什么她也去了，只说：“嫔妾的骑射不错，皇后娘娘恩典，便叫嫔妾也去了。”
原来是这样。
沈珈芙也会骑术，不过她的骑术不好，勉勉强强能骑着马儿跑一圈。
“今年的春狩应当也是开了春就去，陛下那般宠爱娘娘，定会将娘娘带在身边的。”郑嫔笑着说了最后一句，说完看见沈珈芙有些别扭。
“还没影儿的事，还是不说了……”沈珈芙一向谨慎，一点不接话。
郑嫔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夜宴结束以后宫人们掌着宫灯把人挨个送出去，沈珈芙坐上仪仗的时候才发觉这雪还没停，不过雪下的小，她没觉得有多冷。
刚准备叫人回宫，方瑜过来又把她拦下了。
“给娘娘请安，陛下说，叫娘娘同他一起走。”
沈珈芙一时间没动，赶紧想了想自已刚刚有没有哪儿做错了事，但她刚刚可老实了，酒也没多喝，也没出去吹风，最多就是和郑嫔说了会儿话。
难不成就因为说了点小话祁渊就要说她做错了？
不可能吧……
沈珈芙下了仪仗，跟着方瑜往另一边走。
圣驾已经在等着了，祁渊就在里面。
沈珈芙还没行礼就被拉进去了。
“怎么跑那么快？一转眼人就没影了。”祁渊带她坐到身边，伸手摸着暖和才叫外面的人起步。
沈珈芙仰头，觉得他不是要揪她的错处，于是拿冷冰冰的脸故意去蹭他的脖子，说：“嫔妾以为陛下要耽搁会儿，外面冷，嫔妾就想着早些回去等着陛下来。”
祁渊被她的脸贴着下颚的皮肤，冰了一下，没在意，反而拿手背贴着她另外半张脸，说：“朕瞧着你在那殿上和郑嫔说了什么话，说得还挺高兴。”
沈珈芙直起身，歪了歪头：“陛下怎么又瞧嫔妾？”
她以为祁渊在和文王说话，没功夫注意她的。
祁渊不怒反笑，问她：“朕瞧瞧你还不对了？朕不看着你能放心吗。”
听他这么说，沈珈芙的声音反而弱了些，说没有：“郑嫔娘娘和嫔妾说去岁春狩的事情，嫔妾好奇。”
“你想去？”
沈珈芙忙不迭地点头，说想：“陛下要带上嫔妾吗？嫔妾也会骑马的，还捉过兔子呢。”
她眼睛里有些期待和得意，像是等着祁渊夸她或者问问她。
祁渊遂她的意，问她：“谁教你骑马的？”
“嫔妾的兄长教的，只不过刚把嫔妾教会了，父亲就说女儿家当稳重些，不必精通，也就不许嫔妾再出去学了。”
祁渊嗯了一声，冷淡的眉眼间多了点温和之意，他勾着沈珈芙的腰身搂入怀中，不等沈珈芙反应过来，又顺势问：“那兔子是怎么捉来的。”
“是那只兔子笨，自已摔到了坑里，嫔妾是看见了去捡来的。”沈珈芙说着说着，自已都觉得有意思，眉眼弯弯，巧笑倩兮。
“然后呢。”
“然后？”沈珈芙坦然道，“然后就烤了吃了呀，可好吃了。”
祁渊有点意外，他还以为照沈珈芙的性子，捉到的第一只猎物会自已养着。
沈珈芙看祁渊的神情，猜到他的念头，有些忿忿，哼了一声，说：“本来嫔妾是打算养着那只兔子的，可是它要咬我，凶得很，兄长又说山上的野兔烤着吃味道好，所以就烤了。”
祁渊低笑了一声，几乎都能想得到年纪更小一些的沈珈芙会是怎么一副可爱的模样：“那这次春狩朕可要等着吃珈芙猎到的兔子了。”
沈珈芙高兴坏了：“陛下要带着嫔妾去吗？”
“嗯，本就打算带你去的。”祁渊不叫她乱动，再摸了下她刚刚泛凉的脸。
现在暖和了。
“那嫔妾要叫尚衣局给嫔妾新做几套裙子，嫔妾长高了些呢。”
沈珈芙入宫快一年了，年纪又小，身量自会渐长。
她自已没察觉，她在祁渊面前最开始还刻意藏着情绪，现在却渐渐有点显露自已的真实脾气了，像那日除夕敢跟祁渊对着干，又像今日这般，毫不掩饰自已女儿家的小心思。
爱漂亮，又得意。
祁渊的眼眸中的笑意未散，看着她自顾自说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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