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手准备花店装修的事,下午沈砚初打电话来接她。
问他去哪儿也没说,搞得黎笙一脸茫然。
直到宾利慕尚停到一家教育机构的停车场,黎笙恍然明白,纤瘦身形愣了下。
“带我来这里干嘛?”脸跟着黑了下来。
“今天跟机构负责人约了下午时间,带你来应聘。”
“说了我对当钢琴老师不感兴趣,干嘛还要逼我?”黎笙无奈地扬高了音,愤愤甩开他的手。
“以前你可是把钢琴当成生命的一部分,伊斯曼退学我就当你年轻不懂事,黎笙,别再惹我发火。”
沈砚初率先跨步往机构走去,转身却见黎笙一动不动站在原地。
无声表示抗议。
将欲欲燃起的愤怒压下,沈砚初退回去直接拽住她的手腕,不给她反抗的机会,强拽进机构。
“沈总。”
机构的廖经理远远瞧见沈砚初矜贵挺拔的身影,赶忙小跑上前迎接。
“廖经理,这位就是我给你说来应聘钢琴老师的黎笙。”
“黎小姐,您好。”
廖经理这才注意到躲藏在沈砚初身后的黎笙,清冷绝美的脸蛋不染半点尘世的污秽之气,身形纤瘦,气质出尘。
一看就像是学艺术的女孩子。
“您的简历言秘书昨天就打电话给我讲过了,您在钢琴造诣上很有天赋,我在网上搜到您曾经在伊斯曼学院时举办的个人钢琴演奏,来我们机构当任教老师有些大材小用了。”
能在伊斯曼音乐学院开个人钢琴演奏的人,现在可都是站在世界级的舞台上表演。
在小小的教育机构任职,真是屈才了。
“我———-”
黎笙低垂着脑袋,本想说她早就不碰钢琴了。
一道锐利的眸光射来,剩下的话扼杀在口中。
“虽然您钢琴造诣很高,我们这边应聘还是需要现场测评您的钢琴水准,今天您方便吗?”
老板亲自介绍来的人,廖经理例行询问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关键还是跟沈总牵着手进来的,关系亲密程度不言而喻。
“她可以的,带我们去钢琴教室吧。”
不等黎笙回答,沈砚初直接帮她做了决定。
“这边请。”
牵起她的手,跟着廖经理走进一间宽敞明亮的钢琴教室,角落里静静躺着一架纯白如雪的钢琴。
目光落在钢琴那刻,黎笙视线定格,眼底一抹哀伤掠过。
自然垂落在腿边的右手轻晃了晃,隐隐泛起刺痛。
睨见她犹如一尊雕塑呆滞站在原地,沈砚初剑眉微蹙,伸手抵在她后腰强制将她推向钢琴边。
“坐下。”又把她强行按到凳子上坐下。
凝望着一尘不染的钢琴,黎笙顿时眼前蒙上一层水雾。
五年了。
她已经整整五年不再碰过钢琴。
最后一次是在手腕伤好以后,她听不进医生的判定,决定亲自试一试。
当指尖轻触到冰冷的键盘时,送出的旋律都带着颤音,不似先前那般敏捷轻快。
那一刻,黎笙才真正认清现实。
她再也弹不了钢琴了。
那晚,她躲在被子里哭了一整夜。
时隔五年,内心深处竟升起一抹期待。
隔了五年,她的手伤会不会好多了,会不会不再影响弹钢琴?
脑袋掠过这个想法,黎笙便跃跃欲试。
抬起琴盖,连着深吸了几口气,纤细指尖慢慢放在琴键上。
然,就在触到琴键那刻,破碎的琴音溢出,右手开始失控颤抖。
猛地缩回手,泪水盈满眼眶。
她以为自已早就放下了,没想到轻易尝试伤口就被狠狠撕裂开,痛得黎笙浑身打颤。
她重重咬着唇瓣,强忍住几近崩溃的情绪。
“黎笙!?”
沈砚初自然听出她琴音的纰漏,心蓦地一沉,涌上不好地预感。
他想走近她,却见她缓缓站起身来。
转过身,清冷容颜被泪水打湿,望向沈砚初扯出一抹凄凉笑意。
缓缓抬起颤抖的右手,落下阴郁的眸光。
“看出来没有?我的手废掉了,再也弹不了钢琴了。”
这是她藏在内心角落里的痛,她根本不想在沈砚初面前掀开。
感觉那天流产和被砸伤的痛又历史重演,心痛得快要窒息。
眼泪簌簌滑落,眼前男人带着震惊的俊美容颜变得模糊,随着抽泣肩膀上下颤抖,仿佛随时会摇摇欲坠般。
“看到我破碎不堪的那一面,你满意了?”嘴角扬起凄楚的微笑。
“五年,我试着忘记我是个残废,试着忘记我以前是很优秀的钢琴天才,为什么你总要固执掀开我的伤疤,让我再痛一次。”
“沈砚初,你真的很残忍。”
话落,不想再看到他,黎笙拔腿冲出机构。
只留下仍陷入震惊的沈砚初,和一脸错愕的廖经理。
小妮子破碎的呐喊仿佛还在耳边回荡,沈砚初犹如一尊雕塑呆滞站在原地,眼神空洞无神。
怪不得她要用左手吃饭,怪不得她会重新选择与钢琴毫不沾边的职业。
记忆倒退回初次与她重逢的时候,愤怒之下他还不止一次狠狠攥住她的右手,将她压在墙壁上狠狠蹂躏。
她的手一定很痛。
但是,她的手为何伤了?
对于弹钢琴的人来说,手就是她的命,那双莹白纤细的手总是被她小心翼翼保护着。
她甚至比珍爱生命还要珍惜这双手。
那怎么会伤得这么严重?
如鹰般的黑眸染上悲伤,剑眉紧紧蹙成个川字,俊脸阴沉到极致。
回过神,他赶忙冲出机构。
才发现天色伴随着乌云笼罩暗了下来,下起滂沱大雨。
沈砚初心一紧,片刻不敢耽误,冒雨疾步冲向停车的位置。
雨雾中宾利犹如一道闪电出击,冲破磅礴大雨在大道上疾驰。
最终在不远的红绿灯处找到那抹受伤的小小身影。
任由豆大的雨水打落在身上,黎笙双臂环抱住自已,冷风拂过纤瘦的身板跟着颤了颤,犹如风中柳絮轻扬。
柔顺的秀发湿哒哒贴在脸上,浓密睫毛下早已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
摇摇欲坠的模样令沈砚初心一痛,握紧方向盘的手不断收紧,一脚油将车停在马路边。
打开门一阵风冲向黎笙,不顾她的抗拒呐喊,拦腰将她抱起。
放在副驾驶上,替她系好安全带,才折回驾驶位驱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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