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愣住了。
她怯怯摇头：
“将军绝不会这么做。”
“那今又为何来劝我？若我应下求和协议，他日便要大靖的公主远嫁九夷，你不甘愿做的事，就会落到她们头上。”
听曾离这么一说，辛夷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
她揪着衣角，垂着头，一遍一遍的认错，“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只想早些让九霄城不再有战乱。”
“辛夷。”
曾离托起她的下颌，擦干她的眼泪：
“若二哥还活着，他一定不希望你继续女扮男装在这战营里了此残生，九霄城的战争就要结束了，你也该为自己的以后做些打算。”
“你不怪我吗？”
辛夷追着曾离问。
她跟在曾离身后，“若不是那年我求他带我逃离，九霄城就不会出现战乱，他也不会为了死守九霄城而殒命，是我害他丢了性命。”
“你错了！”
曾离猛的转身。
辛夷撞在她胸口，疼得她眼泪汪汪的。
曾离轻叹一声，“不要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你不想和亲，难道萧家就没有别的公主送出来和亲了？九夷和大靖的战争，源于资源的垄断和城池的掠夺，不是你一人之力能扭转的，人心贪婪，想得到的东西，人能为此找千千万万的理由。”
“二哥的死，与你无关，但与萧家有关，要不是你父皇昏庸懦弱，又惧怕曾家功高盖主，我二哥不至于孤立无援最终战死，这错，非要有人承担，只能是那个身居高位的昏君！”
“嘘！”
辛夷吓的脸色苍白，抬手捂住曾离的嘴：
“这话你在心里想想就行，可千万不要说出口。”
“没事，这里很安全。”
曾离不慌。
辛夷也松了口气：
“沧云十六城中，父皇的势力唯一没有渗透的，就是九霄城，这里都是将军的旧部，每个人都很忠心。”
“他们是不是也都知道你的身份？”曾离很好奇，二哥死后，她还能在军营中如此来去自如。
辛夷点头：
“将军从未隐瞒过我的身份，但我己经改名辛夷，从此不再是萧家的人，从逃离京城的那一刻起，我只是将军的侍女，而非大靖的公主。”
“但二哥己死，你应该做回你自己。”
公主之尊，不该沦为侍女。
辛夷突然出手，武功招式己经相当娴熟，只是她半路习武，力道很弱。
“我想成为将军那样的人，守护九霄城，可惜，我脑子笨，手脚不勤，什么都做不好。”
就连刚刚，她掌握了最好的时机，但以她的身手，却伤不了曾离分毫。
曾离抓住她的手，“你想习武？还是想从军？”
“可以都选吗？”
辛夷看着她身上的盔甲，两眼都是光。
问完后她又娇羞了，“世人都说女子唯一的出路便是嫁人，嫁到肥处终身富，嫁到瘦处苦终身，但我不愿，若嫁人是唯一的出路，那这条路，我不要也罢了。”
怕曾离说教，辛夷抢先说：
“我宁可一辈子在军营中做个打杂的奴隶，也不要做男人的附属品，你别劝我，将军都不逼我嫁人。”
曾离笑了：
“同为女子，我怎会逼你嫁人？”
“那我可以从军吗？可以跟在你身边吗？可以拜你为师吗？”辛夷一连三问。
曾离深思之后摇头，“你可以从军，就留在九霄城中，替二哥守着这满城百姓，但九霄城的战事结束我就要离开，如果你真想习武，我可以给你引荐更适合做你师父的人。”
“那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夜吧。”辛夷片刻都不想等。
长啸将军去世后，她虽然每日看起来很平静，实则内心承受着巨大的悲痛。
只是见到曾离后，她才明白女子在这世间，原来不只有为情为爱这一种活法。
见辛夷这么激动的想要拜师，曾离脑海里闪过很多人选，最后喊了一声：
“小弟。”
小弟从外面进来：
“姐姐，何事？”
“去把褚副将叫来。”曾离眼下能想到的，只有他一人。
虽然他肯定想跟在六哥身边，可战事结束后，六哥和她一样，要隐姓埋名的活着，把褚执带在身边，是沧云十六城的损失。
褚执很快就来了。
他见到辛夷，还微微愣了片刻。
萧家人没什么优点，非要挑一处的话，那就是容貌都绝佳，让人一眼惊艳。
辛夷虽然穿着小兵服饰，素面朝天，但她的美貌里，藏着萧家人的基因。
曾离坐在案牍前，抬头问褚执：
“褚将军是否愿意留在九霄城？”
“不愿意。”
褚执拒绝的很干脆。
曾离哭笑不得，“将军不必急着拒绝，有些人活着，但在世人心里，他己经是个死人了，即便重生也要换种活法，而将军有雄心壮志，如果你愿意，我会向珩王举荐，让你做九霄城的主将，从此守护九霄城的安危。”
“七将军，我说了我不愿意。”
褚执很固执。
曾离起身，轻拍着他的肩膀，“你不愿意我不勉强，去吧，好好休息。”
“就没了？”
褚执没想到曾离这么好说话。
曾离点头，“嗯，没了啊，牛不喝水难道我还强按头？”
“七将军，你为何想让我留在九霄城？”她答应的太爽快，反而让褚执觉得是自己不懂事。
曾离会心一笑，“九霄城是唯一一座可登天阙的城池，听说九霄城落雨化仙城，万一哪天有人需要九霄城庇护，九霄天阙是圣人都不敢私闯的地方。”
无需多言，褚执瞬间心领神会。
他立即双手作揖，当即改口：
“我愿意留下来，守护九霄城。”
辛夷目瞪口呆。
这将军......打脸要打的这么快吗？
曾离却看向辛夷，“还愣着做什么？倒水，敬茶，拜师啊！”
“啊？拜师？”
褚执原本就不太聪明的脑袋，此刻更是糊涂了。
他看着辛夷端着倒好的茶水过来，恭恭敬敬的递给他，“师父请喝茶。”
褚执的大脑本能的想说我才不收徒，但粗笨的双手却下意识的接过了这杯茶水，“我...好像...不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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