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怕公主吃不习惯这西北的菜肴,特意请了一个会做京城菜的厨子回来,专门负责公主日常三餐的吃食,如今这桌上的菜皆是出自他的手。由于是专为公主准备的膳食,他更是费尽心思在菜品的摆盘设计上下足功夫,力求做到每一道菜都色香味俱全,好叫公主满意。
然而,地处西北的这片土地,气候条件特殊,夏季酷热难耐,冬季则严寒刺骨。受此影响,当地的绿叶蔬菜种类相对较少,百姓的日常饮食也大多以各类肉食为主。若想要在这寒冬时节吃到新鲜可口的蔬菜,往往需要花费大价钱购得。
尽管如此,桌上还是摆放着好几盘鲜嫩翠绿的蔬菜。萧济北见状不禁微微皱眉,不过,他终究未发一言。
一旁的李昭昭眼见萧济北端起碗筷后许久未曾有所动作,误以为是桌上没有他寻常爱吃的菜。于是,她赶忙柔声问道:“侯爷,莫不是这些菜肴不合您的胃口?若是如此,我让厨房重新做些您爱吃的?”
听到这话,萧济北轻轻摇了摇头,缓声道:“不必麻烦了,这些便已足够。”言罢,他便开始动筷用餐。
虽然萧济北并未表现出明显的不悦,但心细如发的李昭昭依然将此事默默记在了心里。待下次与萧济北一同用膳之时,务必要提前嘱咐厨房一番。
碧玉匆匆忙忙地赶回来的时候,屋内的两个人正安静地用着膳。春茗眼尖,一瞧见碧玉的身影,赶忙迎上前去,将她拉到一旁,压低声音问道:“你不是去喊侯爷了吗?怎地这么久才回来?”
碧玉一脸委屈,小嘴撅得老高,嘟囔道:“侯爷走得实在太快了,我压根就追不上,所以就耽搁了一些时间。”说着,她还可怜巴巴地朝里屋望了一眼。
春茗见她那副模样,心下了然,倒也不再多问。
用过膳后,萧济北并未着急离开,反倒是踱步至榻前。只见他随手拿起李昭昭放置在此处的一本书,随意翻看起来。片刻之后,他抬起头来,目光落在李昭昭身上,轻声问道:“公主似乎很喜欢看书?”其实,在上次护送李昭昭归来的途中,他便已留意到,这位公主身边总是摆放着几本书籍。而昨日那般情况下,她倒也不忘翻看,想来应该是喜欢的。
李昭昭微微一愣,若有所思的说道:“以前是不喜欢的,后来倒是觉得书中有不一样的天地,便就喜欢上了。”
那时她不过几岁,并不理解自已的处境,跟皇后一起居住在那略显冷清的长秋宫内。这座宫殿虽然华美,但对于年幼的她来说,却更像是一座困住自由的牢笼。
皇后娘娘对她总是不冷不热,仿佛她只是这宫廷中的一个可有可无之人。尽管太子哥哥对她关怀备至,然而身为储君的责任使得他不得不整日跟随太傅埋头苦学,根本无暇陪伴她。
长秋宫距离御花园仅有咫尺之遥,只要仔细听,便能听到从那里传来的欢声笑语。那是四公主李临怡和其他几个公主们嬉戏玩耍的声音。每一次听到这些欢快的声响,李昭昭都会心生羡慕之情。终于,在某一天,趁着照顾她的嬷嬷一时疏忽,她偷偷地溜出了长秋宫。
但她们见到她时,毫不掩饰地对她投来鄙夷的目光。她们不仅肆意地嘲笑着她,甚至将她推入了御花园中央那个小小的池塘里。冰冷刺骨的池水瞬间将她淹没,幸好一旁路过的公公眼疾手快,迅速跳入水中将她救起。被救上岸后的她浑身湿漉漉的,宛如一只受惊的小鸟,瑟瑟发抖。回到长秋宫后,皇后娘娘并未过多责备她私自外出的行为,然而,负责侍奉她的嬷嬷和宫女们却因为失职受到了严厉的惩处。
自那以后,李昭昭便再也不敢轻易踏出长秋宫半步,也不会为外头那些欢笑声驻足。
而推她下水的那几位公主,皇上并没有因此而惩戒她们,反倒是让管公公过来告诫了几句。
没过多久,这件事传到了太子哥哥的耳朵里。当他得知自已疼爱的妹妹遭遇这般境遇时,心中不由得泛起一阵酸楚和怜惜之情。
“昭昭,你若是无聊,就看书吧,太傅说了,这书中可以学到许多,也能知晓你从前不知道的事情,甚是有趣味。”李承乾毕竟年纪尚小,面对情绪低落的妹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更好地去安抚她那颗受伤的心。思来想去,他觉得把自已最心爱的书籍送给她,或许就是此刻最好的方式了。
自那以后,李昭昭慢慢地开始沉浸于阅读之中。每当感到无聊或者烦闷的时候,她都会拿起书本静静地翻阅起来。渐渐地,她发现书中所描绘的世界竟是如此丰富多彩、引人入胜。而李承乾看到妹妹如此喜爱看书,心里也十分高兴,更是时常不辞辛劳地为她寻觅更多有意思的书籍。
“书中确实有不一样的天地,但眼见才为真,这杂记中描述的并非全是真的,有些是杜撰,公主看看打发时间就好。”萧济北说着便合上了书。
“那侯爷能告诉我哪些是真的又或者说真实的到底是什么样的?”李昭昭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上前一步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下次吧,我还有事,晚膳不必等我。”说着,他便朝着外头走去。
李昭昭静静地站在原地,目送着侯爷渐行渐远的身影。直到那厚重的门帘缓缓落下,彻底遮住了侯爷离去的背影,她这才收回自已的视线。
“你们也下去吧,我这边不需要伺候。”李昭昭回头同她们说道。
“是,公主。”春茗跟碧玉应下后便退了出去。
“你早上说的喜鹊是怎么一回事?”春茗突然想起这茬事,便随口问道。
“不是说了嘛,我看错了,春茗姐姐就别问了。”说着碧玉便不再开口。
春茗觉得她现在是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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