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秋宫内,皇后从御书房回来之后,有些头疼,便斜倚在那张精雕细琢的凤椅之上,美眸微闭,站在她身后的剪秋则轻柔地伸出双手,替她揉捏着略微发胀的额头,动作娴熟且小心翼翼
过了好一会儿,皇后才缓缓抬起手来,轻轻摆了摆,示意剪秋可以停下来了。紧接着,她朱唇轻启,柔声吩咐道:“你去派人将三公主请到这里来吧。”
“是。”剪秋恭顺地应了一声,随即快步走到门口,唤来了一名机灵的小宫女,仔细叮嘱了一番。
这三公主出嫁,按照惯例,康乐宫里的宫女们大多都是要随行陪嫁的。然而,西北之地路途遥远,一旦离开京城,恐怕此生再难有归来之日。因此,表面上看,康乐宫依旧如往常一般平静无事,但实际上却是人心浮动。
“都愣着干嘛呢?一个个像木头桩子似的杵在那儿!手头的活儿都干完啦?”春茗刚刚从里屋走出来,一眼便瞧见不远处有几个宫女正凑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着什么。她不用听也能猜到她们在交谈些什么。
在听到春茗的呵斥之后,那几个宫女如同受惊的鸟儿一般,瞬间四散开来,各自匆匆忙忙地干起手中的活计去了。
春茗见状,并未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又观察了一会儿。见众人皆已恢复忙碌状态,她这才转身准备回到屋里。就在这时,长秋宫那边派来了宫女前来邀请三公主过去一趟。
三公主闻听此讯,连忙唤春茗过来,语气略带些许着急地吩咐道:“快,春茗,帮我仔细检查一下今日的穿戴可有不妥之处。”春茗不敢怠慢,迅速上前围着三公主上下打量起来,并时不时地伸手整理一下公主的裙摆或是发饰。一番检查过后,确定一切妥当,三公主这才放心地点点头,然后提起裙角,快步朝着长秋宫的方向走去。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长秋宫外。只听得带路的宫女轻声禀报:“皇后娘娘,三公主到了。”
屋内随即传出一声轻柔而不失威严的回应:“嗯,让她进来吧。”话音未落,只见皇后身旁的贴身宫女剪秋已经微笑着迎出门外,恭敬地将三公主引了进去。
李昭昭步履轻盈的缓缓朝着前方踱步而去。待到站定之后,她动作优雅地向着端坐在上方的皇后盈盈施了一个标准的万福礼,轻声说道:“母后万安。”
皇后居高临下地将目光落在下方亭亭玉立的李昭昭身上,上下打量一番之后,方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说道:“起身吧。”
李昭昭恭恭敬敬地道了一声谢:“谢母后。”而后才挺直身躯,微微低垂着双眸,安静地站立在原地,静静等待着皇后发话。
只听得皇后缓声问道:“赐婚的事你可有什么想法?”
李昭昭闻言,赶忙柔声应道:“父皇赐婚,此乃天大的恩宠,儿臣自是欢喜得很。况且儿臣的婚事自是由父皇和母后做主,康乐一切谨遵旨意。”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挑不出丝毫差错来。然而,至于其中究竟有几分真心实意,恐怕也只有李昭昭自已心里最为清楚了。
皇后听闻此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紧接着,只见她轻轻挪动娇躯,从那华贵无比的凤椅之上站起身来,然后款步走下台阶。一旁伺候着的剪秋见状,连忙快步上前,小心翼翼地伸手扶住了皇后。
“这萧济北倒的确是个人才,年纪轻轻便已统率整个西北大军,战功赫赫,威名远扬。他与你倒也算相配。只不过......”说到此处,皇后稍稍顿了一顿,似乎后面还有未尽之言。但很快,她便挥了挥手,接着说道:“你们暂且先退下吧。”
“遵命。”殿内的剪秋、春茗以及其他宫女纷纷依言退出了宫殿,偌大的殿内只剩下皇后与李昭昭两人。
李昭昭看到皇后这般神情和举动,心中立刻明白过来,皇后定然是有极为重要之事要向自已交代。
只听皇后缓缓说道:“自你出生起,便在我这长秋宫里长大,直到八岁才住到了康乐宫。”皇后说完顿了顿,接着说道:“太子与你自幼相伴,感情深厚无比,他对你是百般疼爱,凡事都会惦念着你、牵挂着你,怕是我这个母后也得排在你后头。如今你便要远嫁到西北之地去,从此山高路远,往后想要再见面恐怕就没那么轻而易举了。太子要是知道,定是舍不得的。你虽不是我的亲生骨肉,但是一想到要与你分离,母后心里着实不舍得,但你父皇旨意已下,此事已成定局,母后纵使再有千般不愿,万般无奈,也实在是无能为力。”言罢,皇后轻轻伸出双手,紧紧地握住了李昭昭那略显纤细的玉手。
皇后平日里对待李昭昭虽也算关怀,但像今日这样亲昵的举动却是从未有过的。一时间,李昭昭不禁感到有些不太适应,身体微微一颤。她张了张口,正欲开口说些什么来回应皇后,谁知话还未出口,就被皇后抢先一步打断道:“昭昭……”
“你别看母后贵为皇后,其实有很多事情都身不由已!你太子哥哥亦是如此,他这个太子之位虽早早就立下了,但能不能走到最后,还得看你父皇的意思。他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坐得如履薄冰、步步惊心!如今萧济北手握重兵,又镇守西北边境,倘若有任何差池,这大明江山便会易主。所以,母后这里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需要托付于你。”说到这儿,只见皇后轻轻地抬起手来,缓缓地将头上插着的一根精致华美的珠钗拔了下来,并小心翼翼地塞进了李昭昭手中。
“这根珠钗看起来与普通的发饰并无两样,但其实内里中空,里头藏着一种无色无味的剧毒之物。若是这萧济北能为太子所用,那必定是安然无恙。但若是真有二心,那这便是你替母后送给他的大礼。”此时的皇后已然完全收起了平日里那副温婉柔顺的面容,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阴鸷和狠厉之色。
李昭昭听到这番话后,不由得浑身一颤,心中瞬间充满了恐惧和不安。她下意识地想要赶紧松开握着珠钗的双手,但皇后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腕,使得那根珠钗死死地锁定在了她的手掌之中。
“这件事只能由你来做,而且非你不可啊!你好好想一想,你太子哥哥平日里待你是多么地亲厚,难道你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为此事忧心,再丢掉这大好江山吗?再说了,若是萧济北并无二心,这珠钗于你而言,就只是件普通的饰品罢了。”皇后紧紧地握住李昭昭的手,同时将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此事她已经没有机会再推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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