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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原来叶珍小姐姐与我是同病相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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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衣袖擦了擦眼里的泪水 ,抬头就对上了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我知道这是叶珍的眼睛,用鼻音“哼”了一声就转过头去看向车窗外 ,我知道自已这样很丢人,不愿意让她看到我软弱的样子,只能装作不想理她了。

可是叶珍却不想放过我,她用哄小孩子的声音问我:“小屁孩,怎么还哭了,想‘老汉儿’还是想妈妈了,跟姐姐说说呗。”

我还是继续看向车窗外不理她,她看我不理她,用手指一下下的戳着我的胳膊,边戳还边说:“你不是男子汉吗,你‘老汉儿’不是让你照顾我吗?看你现在这个熊样,把头转过来给姐姐看看你伤心的样子。”

我真的让她给我弄烦了,用胳膊顶回她的手指,转过头看着她,气愤的说:“你懂什么,就知道乱说,我才不是想他们呢,我就是心情不好,你知道什么叫心情不好吗?就像我现在看见你装姐姐的样子心情就不好。”

叶珍用非常鄙视的眼神看着我说:“别装了,想‘老汉儿’想妈妈有什么丢人的,我也想,可我知道没有用,火车都开了,我哭了就能回家吗,我不会哭的,我们是革命新一代,农村是广阔的天地,我要把我的青春献给社会主义新农村!”看着这姐姐为了开导我,结果把自已给弄激动了。

我看着已经站起来的叶珍还想激情的再弄两句,手臂都抬了起来,我赶紧站起来伸手制止她,然后又伸出另一只手,慢慢抬起双臂仰起头大声背诵:“上山下乡怀壮志,战天斗地会新图”然后傲然的看着她,冲她点了下头,心说:“谁还不能整两句了。”

叶珍有些惊喜的看着我,然后伸出手在我刚放下的手臂上轻轻的拍了两下,端着小脸用一种非常稳重的语气对着我说:“小同志,觉悟不低,胸怀朝阳何所惧,敢将青春献人民,有前途。”

说完她就捂着嘴自已笑弯了腰,我也跟着她“嘿嘿”傻笑起来。她笑了一会,就直起腰然后坐下,看着我,用眼神示意我也坐下,看我坐下后,她又贱嗖嗖的看着我说:

“哎!小屁孩,你不是说我不懂你为什么心情不好吗?刚才还哭,现在怎么笑了,就你这种小屁孩在姐姐面前不用掩饰,我理解你这种心情,你这么小,一个人去那么远的地方,离开家心里肯定空落落的不踏实。”我点了点头,她又接着说:

“我跟你一样,也是第一次一个人去这么远的地方,还要在农村生活,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了,其实我也是强撑着不让自已哭出来,你知道吗,我下乡当知青是自已报的名,我不是觉悟高,是没办法。”

看着叶珍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情绪变的低落了,我刚刚好起来的心情又变的不好了,就接着她的话说:“我不想下乡,是被我“老汉儿”强迫来的,我也不是想他们,就是觉得委屈才哭的,”然后我又跟她说了我家的情况。

她很同情的看着我说:“你‘老汉儿’也是没办法,你姐是女孩子,你不能攀比,你哥听话,在家能帮家里干活,你天天闲着没事,还总惹事,你不下乡谁下乡啊!”

听着她说的这些似曾相识话,我又一次无言以对了。不过我还想为自已争辩几句,看着她说:“你跟我姐一样都是女孩子,你能下乡我姐为什么就不行?”

叶珍看着我用很平静的语气跟我说起了她们家的事情:“我家跟你家一样,我也是有一个姐和一个哥,我姐结婚了,她是肯定不用去了,再说她已经不算是我们家的人了。我哥呢,虽然现在还没有正式工作,可是他有对象了,我‘老汉儿’说了,我哥结婚了他就退休让我哥接他的班。你说我不来下乡还能让他来吗?”

说完,她叹了口气接着说:“你不知道,当街道统计下乡名额时,到我家,知道我家只有我们两个孩子时就把我忽略了,直接就把我哥的名字写了上去,我哥回家知道他要下乡的时候,当时就崩溃了,天天哭哭唧唧,怨天怨地的,就差指着我的鼻子,说为什么不让我去。我‘老汉儿’和妈妈看着他那个样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心里清楚他们还是希望我自已能说出替哥哥去下乡。”

说到这里,叶珍低下头拿过来放在身边的挎包,从挎包里拿出搪瓷茶缸。我知道她拿茶缸不是想喝水,因为我看到她的眼睛已经了。她把茶缸放在小桌上,没有看我,眼睛看向茶缸继续说:

“我刚刚高中毕业,跟你一样也是天天没事干,就在前几天我哥的对象背着我家里人来找我,她见到我很直接跟我说,你能不能替你哥下乡去,我想也没想就直接就拒绝了,我不傻,我知道她来找我也是我哥的主意。我哥这个人很自私,他大我几岁,也是一起长大的,他什么德行我能不知道。她接着又说,我准备跟你哥结婚,如果你哥下乡,我不知道他多少年能回来,能不能回来还不一定,我等不了他,只能跟他分手。我知道她说的是实际情况,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她,委屈我自已去成全他们,我真的做不到啊!可是我不答应她,我是能留在家里,可是我怎么去面对父母,我怎么在这个家里待着。”

说到这里,叶珍的脸上已经淌满了泪水,我很想知道接下来她是怎么答应下乡的,可我也不能问,只能默默地等着。

没有让我等太久,叶珍用手抹了几下脸上的泪水,哽咽的继续说着:“我知道我怎么都拒绝不了,你知道吗?其实逼迫我下乡的是我的父母,是他们的沉默才让我无法拒绝,我没有说话,只是点了下头,我哥对象明白我同意了,赶紧对我连声说谢谢,说什么就算她和我哥欠我的,一辈子都忘不了我之类的话,我一句话都没有回应她,她也不管我说不说话,反正她能确定我是答应了,伸手拉着我就往县政府楼方向走,边走边说,你同意替你哥去,那就赶紧去把名字改了,我不是催你,再过几天知青就要走了,晚了名字就改不了了,就这样一路上她不停地说着,我偶尔回应一句的,没用多长时间就走到了政府楼,到了知青办看着她忙前忙后的帮我把名字写了上去,看到报名簿上写着我的名字,我知道这一刻我的命运改变了。”

这时叶珍脸上已经没有了泪水,只有泪痕,我理解她此刻的心情,感同身受。

叶珍还在继续说着:“走出政府楼,跟我哥对象分开后我没有回家,一个人在街上走着,慢慢的给自已梳理着烦乱的心情,我知道我哥对我的愧疚随着时间会淡去,我不是一个认命的人,我不会让我的将来去等待我哥的补偿。就算去当知青我也要实现自已的价值,我是个很擅长给自已打气加油的人,当我的心情平复了,回到家里时,天已经黑了。”

叶珍很有很强的讲故事能力,她说着自已的事情,控制着情绪,控制着语气,让周围的乘客在不知觉中安静的听了起来。

叶珍也发现了周围的安静,当看到乘客们都在听她的述说,不好意思的停了下来不说了。

这趟火车上的乘客有很多是知青,我们县就上来了就有二十几个,我们周围就坐着的就有好几个看着像知青的人。

我看着叶珍不说了,可是周围的乘客仍然很安静,好像他们都在等着下文呢。

叶珍也清楚她应该接着说完她的事情,就看向我,好像她接下来说的这些还是说给我听的:

“推开门进屋,看到家里人都在,我就跟家里人说了我去下乡,已经把我哥的名字改成了我的,我‘老汉儿’一听就知道是哥哥和他对象逼我的,当着我的面就把哥哥打了一顿,逼着哥哥去把名字改过来。我只是看着,听着,没说什么就转身回了自已的房间。我知道我‘老汉儿’和妈妈打心眼里也是不想让我哥去的,当然也舍不得我去,当兄妹二人需要选一个人留下来,那肯定是哥哥,打哥哥一顿不过让他们的良心上好受一些,哥哥也不用那么内疚,后来哥哥一直对我说这辈子都欠我的,以后要怎么怎么的报答我,我根本就不信他说的话,我替他下乡的主要原因是不想让父母为难,跟他没有关系。”

我听她说完了她的事情,就感觉我们是“同病相怜”,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就是傻傻的看着她,并向她伸出了大拇哥晃了晃。她看着我的大拇指,自嘲的笑笑,然后摇了摇头。

我转头看向窗外流动景色,她也学着我转头看向窗外,我们相互沉默了很久,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又是她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哎!咱们一趟车的知青你有没有认识的,”我摇了摇头说:“没有,我们镇上下乡的都是高中生,没有跟他们玩过,他们可能认识我,我不认识他们。”

她说:“我认识几个,都是一个学校的,他们都在后面几节车厢,不过他们跟咱们去的不是一个地方。哎!你怎么当时想的要去辽省,多远呢,我是跟我哥对象稀里糊涂报的名,后来我‘老汉儿’告诉我是东北,我才知道有多远。”

我说:“我‘老汉儿’给我报的名,他告诉我东北吃的好,只要能干活就饿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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