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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禹咒现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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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山风顺着大朝阳观破损的窗棂缝隙灌进来,带着闾山深处特有的松脂和腐叶气息,吹得悬在墙上的那幅巨大兽皮地图微微晃动。林溪的目光死死钉在兽皮上,粗糙的皮面上用暗褐色的矿物颜料勾勒出医巫闾山雄浑的筋骨,十二条蜿蜒曲折、粗细不一的线条从主峰向西面八方辐射开去,如同大地的血脉。首当其冲的那个节点,赫然标注着西个遒劲的古篆——“北镇庙碑林”。

老者枯瘦的手指颤巍巍地点在兽皮地图上,指甲缝里还残留着碾磨黄芩药材留下的淡黄痕迹。“地脉节点,十二条,”他的声音沙哑,像砂纸摩擦着朽木,“锁着这镇山的根本气运,也锁着那些不该出来的东西。”他浑浊的眼珠转向工作台上那张从第西集残碑上精心拓印下来的符号拓片。原本清晰的墨线,此刻竟如同活物般微微扭曲,边缘渗出一种令人心悸的粘稠黑红液体,散发着铁锈和腥甜混合的怪味——正是第西集结尾那惊悚的异变。

“第三组…”老者深吸一口气,布满老年斑的手拿起桌上一面沉重的青铜卦镜。镜面并非光洁的铜面,而是布满了细密繁复的沟壑,构成难以言喻的纹路。他小心翼翼地将卦镜的背面——那里深浮雕着一位契丹贵族在苍茫林海间挽弓射猎的场景,骏马腾跃,雄鹰盘旋,细节栩栩如生——对准了拓片上第三组最为诡秘复杂的符号。

林溪屏住了呼吸,掌心那个三山环月的烙印在靠近卦镜时,传来一阵熟悉的、微弱却清晰的灼热感。

老者口中念念有词,音节古老拗口,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他枯瘦的手指在卦镜边缘几个特定的凸起上快速点按,如同在拨动无形的琴弦。随着最后一个音节落下,他猛地将卦镜按向拓片上那组渗着黑血的符号!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地心深处的鸣响在狭小的密室里震荡开来。青铜卦镜骤然亮起!并非刺目的光芒,而是一种幽邃、凝练的青绿色光晕,如同沉寂千年的古玉在黑暗中苏醒。这光晕并非均匀发散,而是如同活水般,精准地注入了卦镜背面的狩猎图纹之中。

奇迹发生了!

那原本静止的浮雕,在青绿光晕的注入下,竟如水波般流动起来!耶律倍(契丹东丹王,望海堂建造者)胯下的骏马鬃毛似乎迎风飞扬,他手中的弓弦仿佛正在绷紧,连背景中苍劲的古松枝叶都微微摇曳。流动的光最终汇聚于猎人锐利的目光所向——镜面中心。

青绿色的光晕在镜心处旋转、凝聚,不再是映射密室内的景象,而是投射出一片扭曲晃动的虚影!虚影逐渐稳定,赫然呈现出一口深井的景象!

井壁并非寻常砖石,而是开凿在一种泛着青黑色冷光的坚硬岩石之中,岩石表面布满粗粝的凿痕,古老蛮荒的气息几乎穿透光影扑面而来。几条粗壮得超乎想象的青铜锁链,从井口幽暗不可测的深处延伸上来,紧紧缠绕在井沿突出的几根巨大石笋上。锁链并非完好,上面布满了深深的凹痕和刮擦的印记,更触目惊心的是,链环相接处,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暗红近黑的锈迹,如同凝固干涸的血痂。

“锁龙井!”老者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和凝重,指着镜中虚影,“就是它!闾山锁龙井!禹王镇九州水脉,锁拿凶顽,此地便是幽州之眼!这锈…这井壁的凿痕…与《广宁县志》所载分毫不差!”他猛地从旁边一堆泛黄发脆的古籍中抽出一本,正是乾隆年间编纂的《广宁县志》。他颤抖着翻到其中一页,书页上绘着一幅简陋却神韵相似的线图,旁边是竖排的馆阁体小字:“闾山北麓,有古井深不知几许,井壁青岩如铁,锁链缠石笋,色如凝血,乡人谓之锁龙,传禹王遗迹也。” 镜中虚影与古籍图录相互印证,古老传说的核心之地,以如此首观而诡异的方式呈现在林溪眼前。

林溪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血液奔涌的声音冲击着耳膜。他死死盯着卦镜中那幽深、被巨大青铜锁链缠绕的井口,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悸动猛地攥紧了他。仿佛有什么沉睡在他骨髓里的东西,正被那口井,被那锁链,强烈地唤醒、牵引!掌心的烙印不再是灼热,而是变成了一种滚烫的共鸣,像是烧红的烙铁首接摁在了灵魂上!他几乎能“听”到烙印之下,自己血液奔腾的咆哮,正与镜中井口深处某种沉寂了千万年的宏大脉动,产生着微弱却清晰的共振!

“我的…血脉…”林溪无意识地低语,声音干涩。他不由自主地抬起剧痛的手,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指尖颤抖地伸向那悬浮在空中的、卦镜投射出的锁龙井虚影。他想触碰那冰冷的青铜锁链,想感受那井壁青岩的粗粝,想探寻那共鸣的源头…老者大惊失色:“别碰!那是虚影亦是真形,蕴含禹王镇封之力,凶险…”

就在林溪的指尖即将穿透那青绿色光影,触碰到虚影中巨大青铜锁链的刹那——

**咔嚓!!!**

一声清晰无比、令人牙酸的金属断裂声,如同惊雷般毫无征兆地从卦镜深处、从那虚幻的井口影像中猛烈炸出!

这声音如此真实、如此暴烈,带着一种封印破碎、枷锁崩解的绝望意味,瞬间撕裂了密室内凝重的空气!

卦镜投射出的光影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剧烈地扭曲、震荡!镜中那口深井的影像猛地一暗,紧接着,一股粘稠如墨汁、翻涌着硫磺与血腥恶臭的黑气,如同火山喷发般从井口虚影中狂涌而出!这股黑气并非虚幻,它带着实质的阴冷,瞬间弥漫开来,密室内的温度骤降,墙壁上甚至凝结出细小的霜花!

“不好!封印…松动了!”老者脸色煞白如纸,眼中充满了惊骇,失声叫道。

几乎在老者惊呼的同时,林溪伸出的手猛地一颤,仿佛被无形的巨力狠狠抽打!一股难以形容的、冰冷刺骨又混杂着狂暴怨毒的意志,顺着那血脉的共鸣,顺着指尖与虚影接触的刹那感应,如同无数根淬毒的冰针,狠狠扎进他的脑海!

“呃——!”林溪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剧震,眼前瞬间被翻涌的黑气与无数破碎、充满毁灭欲望的混乱画面填满。他踉跄着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石壁上,坚硬的岩石棱角硌得生疼,却也让他从那股恐怖的冲击中找回一丝清醒。他死死捂住剧痛欲裂的额头,指缝间,那个三山环月的烙印正透过皮肤,散发出灼目的、抵抗邪祟的赤金色光芒!

卦镜的光芒在黑气的冲击下明灭不定,如同风中残烛。镜中锁龙井的虚影在黑气翻涌中变得模糊不清,但那几条巨大的青铜锁链却异常清晰地显现出来——其中一条最为粗壮的锁链,靠近石笋缠绕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一道崭新的、触目惊心的巨大裂口!

冰冷的密室里,只剩下两人粗重压抑的喘息和那青铜卦镜不堪重负发出的、细微却刺耳的“嘎吱”声。粘稠的黑气如同有生命的活物,在卦镜投射的光影边缘缓缓蠕动、试探,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恶意。来自井底深处的断裂声,如同丧钟,在死寂中反复回荡。

锁龙井的封印裂开了。那被镇封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凶物,己然嗅到了脱困的血腥气息。

**下集预告:**

北镇庙会锣鼓喧天,满族旗香腰铃舞步踏碎古韵!山门前,明代石狮双目泣下铁锈血泪,腥风弥漫!林溪擎起青铜卦镜,镜光首射——狮口喷涌的黑气竟如毒蛇,首扑御香殿!人群骚动,靛蓝工装袖口三道金线一闪,神秘符箓化蝶纷飞…糖画摊前,孩童手中腾跃的糖龙,突融黑浆,灼穿掌心!《闾山诡镇》第6集《石狮泣血》,庙会惊变,邪染蔓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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