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君戚珩闭轻靠在身后的椅背上,听见有人正往殿内过来,他也未曾睁眼瞧一瞧。
九鸢悄声将重新泡好的茶奉上,将要退开时又停下了脚步,微微躬身,朝着前方的帝王轻声道:“陛下,幼梅己经被带过去了。”
没有声音。
九鸢就是想说些什么来替幼梅求情都难以做到。
幼梅的身份己经被查了个底朝天,七岁被卖入了宫,入宫以后就在绣坊做杂活,后来长大些了模样越发出挑,绣坊也留不住她,她自己使手段要来承微宫,本不该是她进来的,当时内府给的名册上也没有一个叫幼梅的,可人就这么阴差阳错地进来了,入承微宫也不老实,和桓王手底下的探子你来我往地交谈的话几乎都传到了陛下面前。
如今那偶人还不见了。
连她都有些怀疑幼梅会不会是装得太无辜了些,实则她就是另一方的探子。
陛下俨然己经没什么耐心了,今日就是十五,只怕承微宫又将染血了。
……
冷……还有点花木的涩香,好像…好像被雨水打过的树叶,闻着湿漉漉的,除此以外,还有一股淡淡的甜腥气。
这味道有点熟悉。
好像在、在哪儿闻到过一样的气味。
在哪儿呢……
!!!
幼梅猛然从昏睡中清醒过来,身体的乏力和疼痛一点点地传遍全身,她想眨眨眼,眼前却一片漆黑。
不是周围环境的深黑,而是——有人把她的眼睛用布条捂住了。
不止是眼睛,她的手和脚都被捆住了,动弹不得,似乎就这样被人随意地扔在了地上。
想到意识退散之前的事,幼梅沉默片刻,背在身后的双手轻轻扭了一下,可粗糙的绳子只是让手腕的疼痛加剧,并没有起到任何更好的结果。
为什么要绑着她?不是说要让她去见陛下吗,这样绑着,怎么去见?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费力在地上动来动去也徒劳无功,好在嘴巴被堵得没有很严实,她用舌头顶,把嘴巴里的布团顶出去还是可以的,只不过有点费劲儿。
这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手指蹭过地面发现地上还铺了宫毯,想来也是承微宫的哪座大殿吧。
唯有一点不对。
太安静了。
就算是在承微宫宫人们小心翼翼不弄出大动静,但行走间的脚步声还是能听到些的,可在这里却什么也没有听到,像是一座死殿,处处透着诡异的气氛。
嫣红的嘴唇尽力张开着,内里的舌头拼命抵开口中塞着的布团,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的情形让幼梅的心沉入谷底,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在幼梅看不见的对面,仅仅相隔三丈远的地方,君戚珩静静注视着幼梅的挣扎举动。
看不见她舌头在嘴里乱动着,但能看见她挣扎得脸蛋泛红,额头渗出细汗的模样。
“嘀嗒——”寂静当中,水珠落在地面发出的闷响叫幼梅顿时不动了。
君戚珩微微敛眸,垂下头看着手里握着的那把剑,是剑上的血滴下去了。
他的头疼得快裂开了,手掌紧捏着剑柄,横亘着的青筋便可看出他用了多大的力气克制着不让残暴汹涌的杀意将自己吞没。
幼梅听见了水滴声,挣扎的动作停了一瞬,像只在巢穴中小心窥探外部环境的小动物,鼻尖轻轻往前凑了凑,嗅一下有没有危险的气息。
这时,一点微风不知从何处灌进了殿中,裹挟着殿内的气息朝着她的方向蔓延。
闻到了。
她又闻到了,这是…血的气味……
这殿内,有人流血了。
幼梅摆着腿小心地把自己蜷缩起来,屁股往后磨蹭着退开。
只是她高估了自己的状态,这样被绑起来也看不见的模样,不过多时就让她好不容易稍稍支起来的身子倒在地上。
耳朵紧贴着宫毯,这下连殿中本就轻微的脚步声也听明显了。
有人正朝她走过来。
会是谁——
君戚珩略显苍白的脸上被溅上了血珠子,烛火摇曳间,他的脸忽明忽暗,脚步轻缓地向着幼梅的方向过来,不过短短三丈远,他像是格外珍惜一般走得很慢。
但再如何慢下步子,还是走到了幼梅跟前。
他蹲下/身,却看着幼梅瑟瑟发抖的样子,提着剑的手一松,重剑掉在地上发出响声,幼梅又打了个颤,惊惶不安地更往里躲,可哪儿有地方给她躲,她不过是把自己更滑稽的模样暴露在帝王面前罢了。
君戚珩一只手稍稍掩着脸,见此情形,骤然笑了。
又没动静了。
幼梅紧紧蹙着眉,隔得近了她也能感受到来人身上肃杀和冰冷。
是…他杀了人吗?
不过这气势似乎有点像一个人……
幼梅嘴唇颤抖着,不安地把脸埋起来,可在这时,却有一只手伸过来,轻轻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的身子提起来摆正了。
“呜呜唔——”幼梅忍不住发出了囫囵的哭腔。
君戚珩把她嘴里的布团拿开。
那布团被塞得有点久了,拿开的时候还牵出一点晶莹的涎水。
“闹腾什么。”他浑不在意地审视着,一根手指压在了幼梅的唇瓣上,仍旧柔软,让他心中的燥意缓解了一点,但这微不足道的一点似乎并不能挽救幼梅今日的下场。
幼梅听见了他的声音也确定了他是谁,如今能张口说话她却有些不敢开口了。
这样的气氛似乎更可怕了。
“…陛下……?”她嘴唇一张一合,碰到了君戚珩的手指。
很快,那手指挪了位置,轻轻按在幼梅被黑布覆盖的眼睛上,问她:“叫朕做什么。”
他的语气有些不悦,幼梅不明白他在不悦什么,恍惚间又听到了剑刺入体内的声音。
她茫然地仰头,任由他摸着眼睛的方向,甚至还怕他摸得不顺手而把脸蛋更凑上前去,喉咙里发出哽咽的声音,求饶般,渴求般,小声说,“陛下,奴婢看不见了……”
君戚珩审视着她,像是在透过她的脸看清她心里打的什么主意。
可还没看清,就看见黑布下流出来的眼泪蜿蜒着滚到了下巴尖,再滴到地面上。
“看得见,眼睛没坏。”他嘴巴先动了,动了以后又冷了脸,将幼梅面上覆着的黑布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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