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去上值一趟还得了个偶人回来。
幼梅坐在榻上轻轻摸了摸脸,屋子里只有一个小小的铜镜立在桌面上,她去看了看,能看见脸侧红红的一片,却没看见指痕,心道那位夏云姑姑还真是会责罚人,连扇耳光这种事都能做到不留痕迹,也不知道是打了多少人练出来的。
她往面上上了薄薄的一层药。
桌上的偶人静静地躺在那儿,越是没有存在感幼梅越是心里不舒服。
她想起陛下说让她把偶人藏起来。
可是藏哪儿好呢?
她不想藏在屋子里,总感觉瘆人的很。
要不就埋在外面土里吧?
幼梅目光扫一圈屋内,在一旁自己的柜子里翻出一件旧衣,将偶人牢牢包裹住,不露一点缝隙,趁着紫罗还没回来去外面的树下用石头和粗树枝挖了手掌深的土坑,把旧衣包裹着的偶人埋进了土里。
埋好以后她踩了踩,将土踩实了才转身离开。
另一边,君戚珩坐在龙椅上百无聊赖地听着下方朝臣上报朝事。
忽有一人情绪骤然激动起来,指着上方的帝王骂道:“昏君!你不仁不慈——踩着父兄的血爬上帝位,大燕将亡,百姓将亡啊!”
底下乌泱泱跪了一片,不敢抬头去看人的反应。
君戚珩陡然有了点兴趣,看着下面说话的人,慢悠悠道:“邓大人,这是想念先皇了。”
“那朕就送邓大人一程。”
说罢,他轻轻抬手,殿外的侍卫跑进来,持刀架住还在不停说话的邓大人的脖子,眼看着刀锋把他脖子间划出了血痕,声音终于停了下来。
方才还仿佛不怕死的人此刻只一动不敢动,盯着那把架在他脖颈上的剑,额头大颗大颗的汗水滴下来,嘴唇哆哆嗦嗦的想说什么又不敢说。
君戚珩笑了声:“朕说笑的,想来邓大人是老糊涂了,这个年纪也该归乡,朕便允了这个恩典,让邓大人归乡吧。”
说罢,他示意侍卫带着人退下。
大殿之上静了一瞬,君戚珩冷眼瞧下去:“怎么,你们无事可奏吗。”
很快就有人继续上奏起朝事,方才的闹剧仿佛无人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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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他反应如常?”
华丽的宫灯将本就明亮的大殿照得更加亮堂,殿中垂下的一层层纱幔将最里面的人影掩住,鎏金刻缠枝的香炉中正往外袅袅溢出柔白的烟,最外侧垂首而站的宫人应了声是。
里面静了会儿,只见一只手往身侧探去,恰好被另一人扶住,将纱帘撩开,穿着紫色华服的女子缓缓走出去。
那女子看着己上了年纪,面上涂了脂粉遮住她眼尾的纹路,发髻上几乎缀满了金钗步摇,耳上挂着的耳坠翠绿欲滴,点着鲜艳的口脂,行进间步履缓缓,殿内的气氛却出奇的压抑。
回话的宫人见她出来,跪在地上应了声:“回太后娘娘的话,今日大殿之上邓大人公然斥骂陛下之言所有人都听见了,一开始陛下便说要杀了邓大人,可紧接着又改口说方才是说笑的话,只说让邓大人辞官归乡去。”
“辞官,呵,哪有那么容易。”太后冷嗤一声,似乎对宫人的说辞并不满意。
她的眼睛看向殿门外,问身边人:“今日是什么日子了?”
她身边的人穿着靛蓝的太监服饰,面色苍白,眉目低垂,鼻梁高挺而秀气,发出的声音有些阴冷:“回娘娘,还有三日就到十五了。”
“三日啊……”太后默默念叨着,低头琢磨着什么。
既都只有三日了,那就更不应该才是。
太后回转心思,看向身边人:“你去提点提点桓王,让他别只顾着玩乐忘了正事。”
“是,娘娘。”太监依言退下,太后注视着他离开,这才重新往殿内走,叫来人给她打扇,缓缓靠坐在宽大的软椅中,闻着殿中的熏香,松乏地舒了一口气。
下午幼梅准备去上值的时候看见了在独自扫院子的锦瑟。
这条路是去往正殿的必经之路,锦瑟就这样立在那儿,扫地也扫得不认真。
“是你呀。”锦瑟率先看见了她,唤她一声,随后左右看了看人,轻轻朝她招手示意她靠近些。
幼梅有些不乐意,锦瑟毕竟是个袖子里藏刀的狠角色,和她待在一起总有危险。
但她面上没表露出过分的不愿,只是有些惊讶,站在那儿没动,看了看身后无人的长廊,心里着实叹了一口气。
她不过去,锦瑟就自己靠近了过来。
眼看着十五就要到了,她在这承微宫扫了这么久的地,一点不对劲的苗头都看不出来,只能寄希望于找到另一个帮手了。
她觉得这个叫幼梅的宫女有几分像是她要找的人。
“听说今晨你去御前伺候的时候被夏云姑姑责罚了。”她小声问,目光在她明显红了些的侧脸上注视着,有些探究。
幼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略显僵硬地点头,摸着脸侧问她:“还看的清吗?我以为己经好许多了。”
锦瑟没听出来她故意扯开的话题,而是悄悄问:“夏云姑姑为何要责罚你?”
幼梅皱着眉头,有些谨慎地开口:“毕竟是御前的事,姑姑们说不得在御前乱嚼舌根,我…我不敢说。”
你再说点,再多说点,让她来猜猜锦瑟究竟是哪一方派来的人。
锦瑟似乎也有点心急了,扒着她的手臂,轻轻问:“今日不是说有桓王殿下送了东西来吗?你同我说说,是什么东西?”
幼梅心一紧——锦瑟能这么好奇桓王送的东西,是不是就说明桓王就是锦瑟背后的主子?她这么着急,像是想从桓王送的东西中接收到什么消息似的……
也是了,入了承微宫就是入了铜墙铁壁,要往外传个消息是难如登天,她都怀疑那次她去御膳房一趟是陛下故意为之,目的就是在看她是不是想故意往外传话,知道她不是以后才给她了警告。
桓王虽这样堂而皇之地把东西送给陛下,但他怎么能确保这样也能给他派进宫的探子传递消息呢?
除非……另一个探子当时就在殿中。
想到这里,幼梅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大下午的竟觉得冷得很。
锦瑟还在催她赶紧说话,幼梅低下头快速想着对策。
她目前所知的探子也就锦瑟一个,那是不是说明她能利用锦瑟去御前邀功?毕竟同锦瑟结交久了难免惹出祸事来,眼下最重要的是,把她稳住。
两个探子互不清楚对方的身份,如今锦瑟俨然是怀疑她,那她就装一下,看锦瑟要做什么,然后一举报到陛下跟前,抓她个人赃并获!
她都做到这份上了,陛下就不该再怀疑她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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