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纺织厂笼罩在硫磺味里,沈砚秋挽起袖口擦洗染缸,手臂上的红疹己变成溃烂的伤口。昨夜搬运的硫化染料溅到皮肤,此刻正冒出细密的水泡,与父亲医书里"蚀骨水灼伤"的症状无二。春桃捧着草药罐蹲在旁边,罐口飘出的艾草味混着硫磺,竟压下了伤口的腐臭。
"忍着点,这是我娘传的方子。"春桃用竹片刮下墨绿色的膏体,轻轻敷在伤口上。沈砚秋疼得倒吸凉气,看见膏体遇脓水泛起淡紫色——这是雪蚕膏特有的反应,与江底沉船里的解药颜色无二。"李奎那混蛋故意刁难你,"春桃的指甲掐进竹片,"昨天我看见他往硫化染料里加东西。"
车间里传来织机的轰鸣,沈砚秋望着手臂上蜿蜒的灼痕,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凤凰涅槃,必经火炼"。她想起王师傅料斗里的毒蓝母液,想起布料上的日军军旗,突然抓住春桃的手:"他是故意的,想逼我离开。"
"凭什么!"春桃的红头绳在汽灯下晃了晃,从围裙里掏出个油纸包,"看我在李奎抽屉里找到的!"油纸包里是张提货单,上面用朱砂写着"琉球矿料三箱",收货方签字处画着朵东洋菊,与阿殊旗袍上的花纹无二。沈砚秋的黄铜别针突然轻颤,别针尾端划出三长一短——周仲麟的紧急信号。
就在这时,李奎的铜烟袋敲在织机上:"沈砚,跟我去账房。"他的目光落在她手臂的绷带上,嘴角勾起冷笑。沈砚秋跟着他穿过走廊,看见墙上的员工守则"壬"字落款处,墨渍里混着细小的蓝黑色颗粒——这与王师傅料斗里的毒蓝母液粉末无二。
账房的酸枝木桌上摆着杯凉茶,李奎指着账本:"你上个月的工账不对,"他的烟袋戳着纸页,烟灰落在"病假"二字上,"想拿全薪,得陪张科长喝杯酒。"沈砚秋瞥见他袖口露出的红绳,绳结是少见的双鱼样式,与苏曼殊的无二。"我不去。"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钢针般的硬度。
"不去?"李奎突然掀翻桌子,凉茶泼在她手臂上,绷带瞬间被浸透。沈砚秋疼得闷哼,看见茶水里漂着的暗紫色粉末,与王师傅的矿料无二。"不识抬举的东西,"李奎的烟袋砸在她肩头,"明天起去漂染房,没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漂染房的硫磺味浓得呛人,沈砚秋站在盛满硫化染料的木盆前,看见盆底沉着的蓝黑色结晶。她想起春桃的草药罐,悄悄从发髻里摸出半块雪蚕膏,膏体遇水立刻泛起淡紫色涟漪。突然,木盆里的染料剧烈翻涌,浮出的气泡爆裂时散发出甜腻气,与周老太太烟枪里的无二。
"沈姐姐!"春桃扒着门缝递进水壶,壶底粘着张纸条:"陆先生下午来查卫生。"沈砚秋攥紧纸条,想起陆承泽银质钢笔上的鸢尾花刻纹。手臂的灼痕突然发烫,溃烂处渗出的脓水竟变成透明色——这是雪蚕膏与毒蓝母液中和的迹象。
黄昏换班时,她躲在布堆后解开绷带,看见伤口处的皮肤正在愈合,新肉上隐隐显出缠枝莲的纹路。这纹路与母亲的翡翠镯子无二,突然明白春桃的草药里掺了雪蚕膏,而李奎的刁难并非偶然,他在试探她是否知道毒蓝母液的秘密。
漂染房的窗户映着晚霞,沈砚秋望着手臂上淡去的灼痕,想起周仲麟的血书:"毒蓝蚀骨,唯血可破"。她知道,李奎的每一次刁难都在将她推向更深的漩涡,而手臂上的灼痕终将变成勋章,在织机的经纬中,织就对抗黑暗的甲胄。春桃塞进来的水壶还温着,壶嘴里露出的纸条上,陆承泽的钢笔刻痕在暮色中闪着微光,像一道刺破长夜的闪电。
(http://www.233xsw.com/book/cpFOrc.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33xsw.com。二三中文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33xs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