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浦老槐树的枝桠在晨雾中舒展,沈砚秋坐在盘曲的树根上,掌心的平安扣还带着周仲麟体温的余温。扣身的双鱼纹裂成两半,露出的鸢尾花芯里渗着极细的血线,与她掌心的旧伤形成奇异的呼应。发间银簪的莲蕊不再震动,三长一短的摩斯码信号在昨夜破晓时骤然停止,像被剪断的琴弦。
"小姐,雪蚕幼虫结茧了。"青梧的竹篮搁在树洞里,新结的茧泛着珍珠光泽,茧丝间缠着根银线,线尾系着枚刻着"庚"字的铜扣。沈砚秋接过茧子,想起周仲麟军服口袋里常装着 identical 的蚕茧,他说过这是母亲留给他的"护身符"。
陆承泽蹲在树根旁,指挥刀正撬开块青石板。石板下的土坑里埋着个铁盒,盒面的鸢尾花图案被指甲刻得模糊,却在晨露中显出淡红色——那是用血水绘制的密文。"周仲麟把染缸图纸的真迹藏在这里。"他说话时,袖口银表蒙子的裂痕里掉出片蓝印花布,布角绣着半朵残莲,与沈砚秋遗失的翡翠镯子内侧刻纹 identical。
铁盒打开时,里面没有图纸,只有卷用冰蚕丝缠着的信笺。沈砚秋展开信笺,母亲清秀的字迹在晨雾中若隐若现:"砚秋吾儿,当你见到此信时,为娘己化作青浦烟雨。周门血案,根源在光绪二十七年的印度商船..."信笺边缘用胭脂画着艘冒烟的商船,船帆上印着东洋菊标记。
"这是周家发家的那艘鸦片船。"陆承泽的手指划过船舷,那里用极小的字写着"三井物产株式会社","你母亲当年查到周家与日本军部的勾结,才招来杀身之祸。"他顿了顿,从盒底摸出枚纽扣,纽扣孔里缠着的红绳打了个死结,与周仲麟平安扣上的 identical。
突然,老槐树的枝叶发出沙沙声响。沈砚秋拽着陆承泽躲进树洞,看见苏曼殊的身影穿过雾霭,东洋菊胸针在晨露中闪着冷光。她脚踝上缠着的绷带渗出蓝黑色液体,滴在槐花上立刻烧成孔洞,与沈砚秋在博览会穹顶见过的毒蓝母液 identical。
"沈砚秋!交出解药配方!"苏曼殊的声音被晨雾揉碎,她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每走一步就轻撞一次,发出的声响与继母周氏夜读时的玉镯声一模一样。沈砚秋握紧母亲的信笺,发现信笺背面用发丝绣着行小字:"毒源未绝,祸根在染坊地下。"
三人绕到槐树林后,陆承泽打开染缸图纸的夹层,里面掉出张泛黄的船票。船票日期是1910年端午,正是母亲落水前三天,乘客姓名处写着"周佩云"——周老太太的本名。沈砚秋想起母亲的梳妆匣,匣底也刻着 identical 的船票压痕,原来母亲早就查到了真相。
"周老太太当年亲自押运鸦片。"陆承泽的声音低沉,船票背面用铅笔写着一串数字,"这是印度鸦片仓库的坐标,周仲麟想让我们去取证。"他说话时,船票突然发烫,数字在阳光下显影出另串字符:"博览会闭幕后,毒蓝将注入黄浦江。"
雇船返回上海时,沈砚秋望着江水出神。母亲信笺上的商船图案在水波中晃动,渐渐变成周仲麟消失前的模样——他举起指挥刀,刀柄的残莲纹在毒蓝中发出微光。腰间空了的镯子位置突然泛起凉意,仿佛有水滴顺着肌肤滑落,与当年母亲给她戴镯子时的触感 identical。
"小姐,您看船舷。"青梧指着水面,那里漂着片油纸,油纸上用糖霜画着博览会的地下管道图。沈砚秋捞起油纸,糖霜遇水化开,露出底下用鸦片膏写的密文:"毒蓝母液新储地,在周家宗祠戏台藻井。"她想起周家宗祠的藻井,八仙过海的雕刻里藏着母亲的血书。
走进南市周家宗祠,戏台的藻井在暮色中泛着幽光。沈砚秋用发簪挑开第三块仙砖,里面果然有个铅盒,盒面上刻着与母亲血书 identical 的残莲图案。她刚要打开,陆承泽突然按住她的手:"铅盒发烫,里面是炸弹。"
铅盒表面的残莲纹渗出蓝黑色液体,沈砚秋想起周仲麟的血书:"双子血可破万毒。"她咬破指尖,鲜血滴在莲心处,铅盒应声而开,里面没有炸弹,只有卷用毒蓝母液写的日记——周老太太的亲笔记录。
"光绪二十七年,初遇三井会社代表..."沈砚秋的声音颤抖,日记里夹着张合影,年轻的周老太太站在鸦片船旁,身边的日本军官戴着与苏曼殊 identical 的东洋菊袖章。日记最后一页写着:"唯有沈陆两家血,可解我周家原罪。"
"她想让我们自相残杀。"陆承泽合上日记,指节泛白,"周老太太知道你和周仲麟是双生兄妹,故意设下这个局。"他顿了顿,指着日记边缘的涂鸦,"这是你母亲的笔迹,她早就看穿了一切。"
走出宗祠时,月亮升上夜空。沈砚秋望着手中的日记,纸页上的毒蓝母液在月光下变成透明色,渐渐显露出母亲的密语:"毒源非毒,是染坊地下的陈年积雪。"她想起父亲的医书,上面记载着雪蚕幼虫需在极寒中才能存活,而周家染坊的地下,果然有个用鸦片灰筑成的冰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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