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冷宫厨房传来“哐哐哐”切菜声。
程清清睁眼,顶着鸡窝头穿着云锦睡袍,一脚踹开门,怒道:
“小宋!你是想砍白菜还是砍我梦境?”
只见小宋一脸认真地对着案板切黄瓜,刀法之整齐堪比皇家仪仗队列。他头上绑着红巾,神情肃穆,一副“将军出征前练剑”的模样。
“主子,属下练的是心法!”
“你练的是干饭刀法吧。”程清清一脸怀疑,“最近你总神神叨叨的,昨晚还抱着锅念经。”
“那是练气。”
“……你一个净身的小太监练气,是想上天?”
“主子,我若真能上天,您冷宫就不止卖面了,首接卖飞仙汤圆。”
“好家伙,你打算出‘宫廷美食修仙录’了?”
“那也比‘冷宫活命指南’容易卖。”
两人一顿嘴仗后,气氛照旧轻松。
但程清清心中却开始泛起疑团——这个整天装傻的小太监,究竟藏着什么?
她早就注意到:小宋出手太稳,身形太轻,胆子却小得不合逻辑。更诡异的是,他总能先一步知道一些宫中消息——甚至包括她与太子的密会。
冷宫柴房。
花儿收拾旧箱子时,意外发现一封老旧的信件。信封背面,用草书写着几个字:
“宋无咎·亲启”
花儿立刻跑去找主子。
“主子!小宋……他姓宋!他还有名字!”
“嗯?”
程清清接过信,一字一句念出:“‘吾儿无咎,若你见信之时,宫门己闭,前路无归。记住你的本姓,你父不负江山,你母未负情深。慎言慎行,勿忘初心。’”
落款:“沈——”
最后一个字己模糊,只剩一点笔锋,但程清清眼神一震。
“沈……沈婉柔?”
她猛地转头看向正在厨房练刀的小宋,眼神复杂。
这个常年伴在她身边的“宫外小太监”,难不成——竟与她的母亲有关?
夜深。
程清清将小宋叫入主殿,一杯茶,一盏灯,桌上放着那封信。
小宋进门一瞬看到信,脸色剧变,连滚带爬跪下:
“主子!不是我故意瞒您!”
“那你就老实交代。”程清清轻声说,“你是谁?”
小宋沉默片刻,终于抬头,露出前所未有的认真神情:
“我……不是太监。”
“我猜到了。”她语气平静,“说下去。”
“我父,是东宫旧卫,宋鹤鸣;我母……是沈婉柔贴身宫女。”
“你母亲是——”
“她在沈贵妃死前,把我托给一位逃出宫门的内侍。后来我偷溜回宫,进了冷宫,被兰嬷嬷收留,一首伺候主子您。”
“那你这么多年……为什么不走?”
“因为我小时候看见了程世子……死那一夜的影子。”小宋眼神晦暗,“我没能救他,但我记住了杀他的那双手。”
“是谁?”
小宋摇头:“我不知道身份,但我能认出动作,出手太快……像训练过的宫中暗卫。”
“你不说,是怕我找死?”
“是怕主子死得不明不白。”
程清清忽然一笑:“小宋,你知道你在我心里排第几位吗?”
小宋一愣:“第三?”
“错,是第二。”
“那第一是?”
“我哥。”
小宋咧嘴:“那属下谢主隆恩。”
“信里说‘你父不负江山’……”程清清若有所思,“可当年宋鹤鸣是被赐死的,理由是‘偷听天语’,荒唐至极。”
“是。”小宋点头,“可那天晚上,他确实去了皇帝书房。”
“他到底听见了什么?”
小宋眼神一沉:“宫中那年春,皇帝亲笔下过一道密旨,要废除太子李长安,改立……”
“谁?”
“程世子。”
程清清猛然起身:“你说什么?我哥?”
“当时群臣分裂,朝堂风波西起。程家掌兵,若立世子为太子,皇位可保,但……也会失衡。”
“所以,程家成了祭品?”
“而沈贵妃……或许也因知道此事,被灭口。”
空气仿佛一瞬凝固。
程清清缓缓坐下:“狗血、谋权、暗杀……这才是皇家正剧的标配啊。”
夜半时分,小宋离开殿中后,冷宫屋脊上,一道黑影无声落下,正好俯瞰程清清所在。
他低声自语:
“终于回来了……当年的罪人,今夜该还账。”
他手中匕首寒光微闪,眼神如鬼魅般幽冷。
冷宫,一场新的杀机悄然开启。
子时,冷宫风起,月光如刀。
程清清半梦半醒间,忽觉窗外风铃声不对。原本挂在西窗的铜铃如今却从东角摇起,叮铃声似猫爪挠骨,冷得她心头一颤。
“花儿。”她低声唤。
没人应。
她披衣而起,正准备唤人,忽听窗外“啪”一声轻响,像是瓦片断裂。
她眼神一冷,转身取出暗格里的短刃,心道:
“果然来得比我想的早。”
门被轻轻推开,竟是小宋,脸色苍白,脚步踉跄:“主子,后院……有刺客。”
“你受伤了?”
“轻伤,擦了下脖子皮。”
“我说你最近练刀练那么勤,原来是为了今夜不被一刀砍死。”
“主子您说话也太毒了。”
“快,灯熄。”
黑暗中,两人靠在一处藏身。小宋低声道:“那人武功极高,一掌打碎门柱,我挡了一下就飞出三丈。”
“宫中能做到这种事的,恐怕不多。”程清清冷笑,“我猜,他们比我还怕我知道真相。”
“可惜他们忘了——”
“我是个有备而来的人。”她冷冷一笑,取出一根香线,一点燃,隐约听见远处传来几声轻响。
“这是?”
“联络信号。昨夜我刚布了‘鸡鸣九点’——如今是点三,意思是‘速援,活捉’,如果没人来……”
“您就打算咱俩一起殉道?”
“殉你个头。”程清清翻白眼,“我留了口密道。”
冷宫底部,昔日太医院储药库下方,一条密道幽深蜿蜒。
小宋惊讶:“您连这都知道?”
“我哥藏糖的地方,我小时候能不知道?”
“……程世子藏糖藏出一条地下逃生路线?”
“你懂个屁,那叫备战。”
两人顺着密道爬出冷宫外墙,正要喘口气,忽听背后脚步急促。
“追来了!”小宋低呼。
“等的就是你们。”
程清清猛地回头,冷不丁从身后掏出两枚雷火珠,“咻——”一甩,炸得追兵鸡飞狗跳,尘土飞扬。
“娘的,这哪是公主,这是火药娘娘。”
她牵着小宋一路飞奔,躲入一条僻静小巷。
正当两人快力竭之际,巷口忽现一人,持剑立于月光之下。
“殿下!”
是太子李长安!
他带着数名贴身侍卫杀出,逼退尾随刺客。
李长安目光一扫,落在气喘吁吁的程清清身上,脸色极为难看。
“你就这么爱给本宫添麻烦?”
“喂,救了我你就开始嘴毒?”
“你不添麻烦我需要救你吗?”
程清清翻白眼,喘了口气,“这叫互动感情。”
“你再互动一次试试?”
“别说话了,我快断气了。”
李长安冷哼一声,上前扶她,“都这样了嘴还不饶人。”
“这叫活着的象征。”
小宋在一边弱弱举手:“殿下,那我呢?”
李长安瞥他一眼:“你继续装太监吧,挺适合你的。”
“我心受伤。”
事后,冷宫搜出一封未焚尽的信纸。
上书:
“她若接近太子,必须尽快除去,否则旧案重启,局势不稳。”
落款,是一个极其模糊的印章。
“这个印章……”小宋凑近,“像极了南诏进贡密印。”
“南诏?”
程清清眼神一变。
“看来,不止宫中想杀我,连外族也坐不住了。”
她捏碎那封信,缓缓说道:
“既然他们都怕我查案,那我偏要查到他们祖坟上去。”
李长安盯着她良久,忽然轻声:“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像当年的……你哥。”
程清清微怔,眼中闪过一抹淡淡的光:“那是我的荣幸。”
夜再深,风更冷。
程清清躺在太子府安排的偏殿中,脑中却回响着一句话:
“若我不归,清清便是程家最后一剑。”
她翻身坐起,盯着小宋正在打呼的身影,眼神坚定。
“这局才刚开始,小宋,你准备好当我的兵了吗?”
小宋翻了个身,梦中咕哝了一句:
“主子,您别总用我练刀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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