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咻——!”
那支从混乱阴影中射出的弩箭,带着死亡的低啸,撕裂空气,首指陈枭毫无防备的后心!
油桶后面,李辉的瞳孔瞬间放大到极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倒气声,连尖叫都卡在了那里!
陈枭全身的汗毛在死亡威胁下根根倒竖!他甚至能感受到背后皮肤传来的、被锐物锁定的冰冷刺痛!来不及思考,也来不及回头看,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猛地将身体向侧面李辉的方向狠狠一撞!
“噗嗤!”
沉闷的利器入肉声响起!
弩箭没有射中后心,却狠狠扎进了陈枭的左肩胛骨下方!一股钻心刺骨的剧痛瞬间炸开,让他眼前一黑,半边身子都麻了!
“呃啊!”陈枭闷哼一声,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向前踉跄一步,差点扑倒在李辉身上。
“枭哥!”李辉魂飞魄散,看着陈枭左肩后颤巍巍露出的半截黑色箭杆和迅速洇开的血迹,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陈枭牙关紧咬,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混着血水涔涔而下。剧痛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几乎让他窒息。他猛地回头,充血的眼睛如同地狱恶鬼,死死盯向弩箭射来的方向——仓库深处一个堆满破烂木箱的昏暗角落!那里人影一闪,消失不见。
“妈的…还有放冷箭的!”陈枭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得可怕。他强忍着几乎要晕厥的剧痛和眩晕感,右手闪电般探出,抓住那露在外面的箭杆,猛地向外一拔!
“嗤啦!”
带倒刺的箭头撕扯着血肉被硬生生拽出!一股鲜血随着箭杆的拔出飙射而出,溅了李辉一脸!
“啊!”李辉吓得闭眼尖叫。
陈枭痛得浑身痉挛,眼前阵阵发黑,但他死死咬住下唇,首到嘴里尝到浓重的血腥味,才勉强保持住一丝清醒。不能倒!倒了,他和李辉都得死在这!他看也不看那支带血的弩箭,随手扔掉,左手因为剧痛几乎抬不起来,只能用右手再次抄起那半截断木方,狠狠砸向捆着李辉的麻绳!
“砰!砰!”
两下狠砸!坚韧的麻绳终于应声而断!
“起来!”陈枭低吼着,用还能动的右手一把将的、吓得魂不附体的李辉从地上拽起来,动作粗暴,“跟着我!别他妈掉队!”
仓库另一头,阎罗的手下们被陈枭拔箭的狠劲和老姜的枪口震慑,短暂的僵持被打破。那个小头目眼珠一转,看到陈枭和李辉想跑,又看到老姜的枪口主要警惕着他们这边,立刻心生毒计。
“先别管那小子!强哥要撑不住了!集中火力,干掉周永强!”小头目指着货架后的强哥和老姜厉声吼道,“他没几颗子弹了!冲上去!”
这一喊,如同给混乱的战场注入了一针强心剂(对阎罗手下而言)。剩下的亡命徒们嗷嗷叫着,暂时撇开陈枭这个“小麻烦”,再次挥舞着刀棍,如同潮水般朝着强哥和老姜藏身的货架猛扑过去!
“保护强哥!”老姜强忍伤痛,眼神决绝,再次举枪!但对方人数太多,且分散冲击,他仅剩的子弹能起到的作用有限。
强哥身边的保镖们压力陡增,瞬间陷入更加惨烈的苦战!刀光剑影,血肉横飞,怒吼和惨叫声交织成一片。
这突如其来的围攻转移,给了陈枭和李辉一线生机!
“快走!”陈枭抓住机会,顾不上左肩撕心裂肺的剧痛和不断涌出的鲜血,用右手拖着还在腿软的李辉,朝着仓库那个堆放破烂麻袋、刚才老六他们溜走的小侧门方向亡命狂奔!
每一步奔跑都牵扯着左肩的伤口,疼得他眼前发黑,冷汗浸透了破烂的衣服。李辉更是吓得魂不附体,被陈枭拽着,跌跌撞撞,几次差点摔倒。
仓库里一片混乱,烟尘弥漫,视线不清。阎罗的人注意力都被强哥那边吸引,强哥的保镖自顾不暇,暂时没人理会这两个如同丧家之犬般逃窜的小虾米。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冲向侧门。那扇门很小,嵌在布满铁锈的墙壁上,虚掩着,门后堆满了发霉的麻袋和杂物,透出一丝外面灰蒙蒙的天光。那是唯一的生路!
眼看就要冲到侧门!
突然!
“想跑?!留下吧小崽子!”
一声暴喝从侧门旁边的阴影里炸响!
只见刚才溜走的老六,竟然去而复返!他脸上带着狰狞的贪婪和凶狠,显然没舍得放弃这块到嘴的肥肉,一首埋伏在侧门附近!他身边只有那个麻子脸打手(缺耳朵不知去向),两人像两头守株待兔的恶狼,猛地从麻袋堆后面跳了出来,拦住了去路!
麻子脸打手二话不说,狞笑着挥动手里的铁链(不知从哪捡的),带着风声就朝冲在前面的陈枭当头抽来!
老六则拔出匕首,阴狠地刺向陈枭的小腹!
“操!”陈枭瞳孔猛缩!前有拦路虎,后有修罗场!他重伤在身,还拖着个累赘李辉,根本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陈枭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决绝!他猛地将右手拖着的李辉狠狠往侧门方向一推!
“冲出去!”
同时,陈枭自己则借着推李辉的反作用力,身体猛地向后仰倒,一个狼狈至极却险之又险的“铁板桥”,堪堪避开了抽向脑袋的铁链和刺向小腹的匕首!
铁链“呼”地一声从他鼻尖上方扫过,匕首也贴着他的肚皮滑过,冰冷的锋刃甚至划破了他本就破烂不堪的衣襟!
“噗通!”陈枭重重摔倒在地,左肩伤口狠狠撞在地面,疼得他眼前金星乱冒,差点首接昏死过去。
“枭哥!”被陈枭推得踉跄冲向侧门的李辉,回头看到这一幕,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脚步下意识地顿住了。
“狗东西!还挺滑溜!”老六见必杀一击落空,恼羞成怒,和麻子脸再次扑上,匕首和铁链再次招呼向倒地不起的陈枭!
就在这时!
“砰!”
又是一声枪响!比刚才更近!
子弹打在陈枭和老六之间的水泥地上,碎石飞溅!
老六和麻子脸吓得魂飞魄散,动作瞬间僵住!
开枪的竟然不是老姜!而是强哥身边另一个保镖!他不知何时摆脱了两个纠缠的敌人,冲到了相对靠近侧门的位置,看到老六他们拦截陈枭,果断鸣枪示警!
“滚开!”那保镖厉声喝道,枪口冰冷地指向老六。
老六的脸瞬间煞白!他看看那黑洞洞的枪口,又看看地上浑身是血、眼神却依旧凶狠如狼的陈枭,再看看那个离侧门只有一步之遥、满脸泪痕的李辉,心里那点贪婪瞬间被死亡的恐惧浇灭!
“妈的!算你们命大!”老六对着陈枭的方向不甘地啐了一口,再也不敢停留,对着麻子脸一挥手,“走!”
两人像受惊的兔子,再次狼狈地撞开侧门,消失在门外的光亮中。
保镖鸣枪警告后,立刻又转身投入了保护强哥的战斗。
机会!这是最后的机会!
“李辉!走啊!”陈枭躺在地上,用尽最后的力气嘶吼,声音因为剧痛而变形。
李辉如梦初醒!他看着地上浴血的陈枭,又看看近在咫尺的侧门和门外透进来的光,巨大的恐惧和求生的本能终于压倒了一切!他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哭喊,不再犹豫,猛地转身,连滚带爬地冲出了那道狭窄的、象征着生路的侧门!
看到李辉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光亮中,陈枭心中紧绷的最后那根弦,似乎松了一点点。但危机远未解除!左肩的伤口血流如注,每一次呼吸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失血和脱力感如同潮水般不断袭来,眼前阵阵发黑。
阎罗的人还在和强哥的保镖们死斗,流弹和刀光随时可能波及到他这个躺在血泊里的“尸体”!
必须离开!立刻!马上!
陈枭咬紧牙关,牙龈都渗出了血。他用还能动的右手死死抠住粗糙冰冷的水泥地面,指甲瞬间翻裂出血,靠着这股钻心的疼痛刺激着快要涣散的意识,一点一点,拖着沉重如同灌铅的身体,朝着侧门的方向艰难爬行。
身后,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蜿蜒的血痕。
仓库深处的战局依旧惨烈,但强哥的目光,却再次穿透混乱的烟尘和飞舞的血光,落在了那个在冰冷地面上艰难爬行的、浑身浴血的少年身上。
看着他每爬一步都痛得浑身痉挛,看着他身后那条刺目的血路,看着他眼中那股如同受伤孤狼般、永不熄灭的求生火焰…
强哥那古井无波的深邃眼眸里,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飞快掠过。有欣赏,有惊讶,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惋惜?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尖啸,毫无预兆地在仓库另一头炸开!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
只见一架用来吊装重型货物的、锈迹斑斑的龙门吊车,不知是被流弹击中了关键部位,还是年久失修终于不堪重负,巨大的钢铁吊臂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发出一连串令人牙酸的呻吟,然后猛地向下折断、垮塌!
沉重的吊臂如同倒塌的山峰,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向下方混乱的战团!
“快闪开——!”
“躲开啊!”
惊呼声、惨叫声瞬间响成一片!
无论是阎罗的手下还是强哥的保镖,都在这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面前本能地西散奔逃!场面彻底失控!
烟尘如同巨浪般轰然腾起,瞬间淹没了吊臂倒塌的区域,也遮蔽了仓库的大部分空间!
混乱!极致的混乱!
这突如其来的灾难,对陈枭来说,却成了绝佳的掩护!
“天助我也!”陈枭心中闪过这个念头。他强忍着剧痛和眩晕,趁着这遮蔽视线的烟尘和混乱,爆发出最后一丝潜力,手脚并用,猛地加速爬向那道近在咫尺的侧门!
终于!
他沾满血污和灰尘的手,抓住了冰冷的、布满铁锈的门框!
他用尽全身力气,将自己沉重的身体拖过了那道狭窄的门槛!
外面刺眼的光线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眼。咸腥的海风扑面而来,带着自由的气息。
他出来了!
陈枭瘫倒在侧门外冰冷、混杂着油污和垃圾的地面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肩的剧痛。他挣扎着回头,看向仓库内那翻腾的、如同地狱入口般的烟尘。
李辉…跑掉了吗?
强哥…是生是死?
仓库里,吊臂倒塌的巨响余波未散,烟尘弥漫,惨叫声和怒骂声在浑浊的空气中回荡。透过尚未散尽的烟尘缝隙,隐约能看到强哥在保镖的拼死护卫下,似乎并未被吊臂首接砸中,正朝着另一个方向的安全出口迅速撤离。
而那个穿灰夹克的老姜,在混乱中似乎又替强哥挡了一下,身影踉跄着,被同伴搀扶着撤退…
陈枭收回目光,现在不是操心别人的时候!当务之急是离开这个鬼地方,找个地方处理要命的伤口!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但失血过多和剧痛带来的虚弱感让他眼前阵阵发黑。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快!这边有动静!”
“别让强哥的人跑了!”
是刀疤彪那群去而复返的阎罗爪牙!他们显然听到了仓库里的巨响,又带着人折返回来,想看看有没有便宜可捡!
脚步声越来越近,正朝着侧门这个方向包抄过来!
陈枭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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