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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爱

小说: 东宫引   作者:凤翎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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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璀璨,映照着满殿珠翠罗绮,衣香鬓影浮动在暖融的熏风里。

李承鄞指尖漫不经心地着温润的玉杯。

他面上维持着得体的浅笑,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掠过对面女眷席上那道清雅的身影——姜保宁。

她正微微侧首与邻座的贵女低语,灯火在她鸦羽般的鬓边跳跃,映得侧脸线条柔和而精致。

在这时,姜保宁似乎被席间的什么话题逗趣,执起团扇半掩面庞,眼波流转间,那视线却精准地、极其短暂地穿过喧闹的人群,落在了李承鄞身上。

那目光并非首视,更像是一缕被风无意吹拂的丝线,轻轻一触即离。

李承鄞不动声色地端起酒杯,借着饮酒的动作,眼睫微垂,目光却牢牢锁住她。他几不可察地、极轻微地点了下头。那动作细微如蝶翼振翅,淹没在满殿的繁华里,却清晰地传递了过去。

姜保宁唇角那抹原本客套的笑意,似乎加深了极其细微的一分,随即又敛去。

她从容起身,向身旁的贵女低语了两句。

“酒过三巡,我出去透透气

身旁的夏栀焱还奇怪,平常她不是很会喝酒吗?

鹅黄色宫装如流云般拂过光洁的地面,她姿态优雅地、不疾不徐地向殿侧通往花园的垂花门走去,身影很快没入门外更深的夜色与回廊的阴影中。

不过片刻,李承鄞也放下酒杯,对身旁的六皇子宸王低声交代了一句“酒气上头,出去透透气”。

“哎五哥,你平常可不是那么容易醉的……”

他没听见身后人的话语,便起身离席。他的动作同样从容不迫,仿佛只是寻常离座,高大的身形穿过谈笑的人群,走向姜保宁消失的那扇门。

殿内的喧嚣与光亮被他抛在身后,清凉的夜风裹挟着草木的气息扑面而来。

殿外的回廊曲折幽深,悬挂的宫灯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李承鄞并未急于追赶,他的脚步沉稳,目光锐利地扫过前方。

果然,在绕过一处堆叠着玲珑湖石的花圃时,前方那抹茜色的身影正倚在临水的朱漆栏杆旁,背对着他,似乎在欣赏倒映着星月与灯火的池水。

她的姿态闲适,仿佛真的只是在透气赏景。

但李承鄞知道不是。她停在此处,是在等他。

然后,她极其自然地转身,裙裾在月光下划出一道旖旎的弧线,朝着水榭后方、被茂密藤萝和嶙峋假山半掩着的一处幽暗角落走去。

月光与水光交织的柔晕里,姜保宁正款款行来。她身上穿的鹅黄色襦裙如霞光初染,绣着繁复精致的缠枝并蒂莲纹,下裙则是浓重的玄青,裙摆处以捻金线勾勒出展翅欲飞的鸾鸟,行动间流光浮动,仿佛随时要破空而去。

云肩轻覆肩头,缀着细小的珍珠流苏,高高的发髻上簪着累丝点翠的金凤步摇,凤口衔下的珠串垂落鬓边,与她耳畔摇曳的明月珰交相辉映。

这身装扮,美得惊心动魄,也……像极了即将踏入喜堂的新嫁娘。

“殿下也出来透气?”她声音清越,带着惯有的从容,仿佛只是偶遇。

李承鄞的目光如同实质,牢牢锁在她身上,从她发顶的金凤,一寸寸滑过她光洁的额头、含笑的眉眼、挺翘的鼻尖,最终定格在那抹被口脂点染得娇艳欲滴的唇瓣上。

那目光滚烫、深沉,带着毫不掩饰的侵略性和一丝被强行压抑的疯狂暗涌。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向前逼近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他身上清冽的松柏气息混合着一丝淡淡的酒意,强势地侵入她的感官。

他垂眸,视线落在她云肩上那颗颤动的珍珠上,声音低沉得如同耳语,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危险的试探:

“姜小姐今夜……当真是光彩照人。这身衣裳……”

他顿了顿,舌尖仿佛品尝着某种剧毒的甘美,缓缓吐出,“……倒像是为良辰吉日精心备下的嫁衣。不知……”他抬起眼,眸光锐利如刀,首首刺入她眼底深处,那里面翻涌着浓稠的黑暗与灼热的火焰。

“……是哪家的儿郎,能有此福分,得小姐如此盛装以待?

姜保宁被他骤然逼近的气息和那毫不掩饰的、带着疯劲的目光笼罩,心头猛地一跳。

她面上依旧维持着镇定,甚至迎着他灼人的视线,唇角弯起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她反而微微侧首,让那金凤步摇的流苏在月光下划出一道璀璨的弧光。

她看着李承鄞紧抿的薄唇和眼中那压抑的风暴,轻声反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只有彼此才能懂的柔软:

“殿下觉得呢?这身衣裳……穿给谁看,才算不负这‘良辰吉日’?”

藤蔓纠缠,假山叠嶂,隔绝了水榭的灯光与远处的丝竹,只余下从枝叶缝隙漏下的几缕惨淡月光,在地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

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苔藓气息和夜花的幽香,更添几分隐秘与暧昧。

方才水榭边剑拔弩张的炽热空气,在这狭窄的幽闭空间里沉淀下来,化作一种更为粘稠、更为磨人的暗涌。

清冷的月光艰难地透过层叠的叶片,吝啬地洒下几点惨淡的光斑,落在姜保宁身上那茜红玄青的华服上,金线鸾鸟的羽翼在幽暗中偶尔闪过一道微芒。

姜保宁背脊紧贴着身后冰凉粗糙的石壁,试图汲取一丝镇定。

她抬眸,望向咫尺之遥的李承鄞。

他高大的身形几乎完全遮挡了本就微弱的光线,将她困在自己与石壁构成的方寸之地。

还未曾当面恭贺殿下。” 她的声音清越,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刻意维持着臣女该有的分寸。

“册立东宫,乃国之重典,殿下膺此大宝,实至名归。

然而,李承鄞的眸光却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骤然冷沉下去,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

他向前逼近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到呼吸可闻。他身上清冽的松柏气息混合着未散的酒意,强势地笼罩下来。

他反而抬起手,动作并不粗暴,甚至带着一种刻意的缓慢。

修长的手指没有去碰触她盛装下的肌肤,而是精准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轻轻扣住了她垂在身侧的手腕。

指尖的温热透过薄薄的衣袖,烙印在她微凉的腕骨上。她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试图挣动,却被他紧紧地扣住。

“姜保宁”

“你心里清楚,孤在乎的是什么。

他扣着她手腕的手指微微用力,将她往自己身前又带了半分。

“可是殿下……婚嫁之事臣女不能左右”

他的掌心带着灼热的温度,轻轻覆在了她腰侧那华丽繁复的腰封之上。

隔着层层衣料,那温热的掌心熨贴着她腰肢的曲线。

姜保宁被他紧扣的手腕和腰间那只带着滚烫温度的手掌禁锢着,动弹不得。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殿下你精明能干,想必也明白这个道理

她不再试图挣脱手腕的钳制,反而任由他握着,只是微微侧过头,避开他过于灼人的视线。

只是……想起殿下昔日的承诺,一时……一时心切罢了。殿下如今己是东宫储君,身份贵重,想必……自有考量。”

李承鄞是何等敏锐之人?

他扣着她手腕的力道微微松了一瞬,拇指却更加用力地按在她腕间跳动的脉搏上,感受着她加速的心跳。

他盯着她低垂的眉眼,看着她刻意流露出的那点羞赧与“为难”,心中那团炽烈的火焰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烧得更旺。

他明白了,他的太子妃,终究是那高悬的明月,需要他亲手捧到云端之上。

李承鄞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中翻涌的疯狂渐渐沉淀为一种更深沉、更势在必得的暗流。

他没有松开钳制,反而就着她侧脸的姿势,微微低下头,薄唇几乎要贴上她敏感的耳廓,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细小的绒毛

孤的考量,从来都只有一个。

他目光灼灼,如同燃烧的星辰,穿透她故作矜持的伪装,首抵她心底最深处。

“孤当日许下的承诺,字字句句,皆为真。只要孤是太子,”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一分,带着斩钉截铁的决断,响在这隐秘的角落,如同金石掷地,“姜保宁,你只会孤唯一的太子妃。

李承鄞忽地低笑出声,他微微俯身,鼻尖几乎蹭到她鬓边摇曳的金凤步摇流苏,灼热的气息拂过她敏感的耳廓,声音压得又低又磁:“姜小姐真是好手段,勾得孤心都飞去了将军府。

他指尖在她腕骨上危险地画着圈,力道不重。

“明日,不,此刻回宫,孤便亲拟奏表,呈于御前!”

他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芒,那是权势在握的自信与为达目的不惜一切的狠厉,“这位置,孤给你,你就得接着!普天之下,除了你姜保宁,谁敢坐上那个位置,孤……”

他话语微顿,眼底掠过一丝阴鸷的寒芒,未尽的话语里是显而易见的血腥气,随即又被一种近乎温柔的、却更令人心惊的偏执取代,“……孤剐了他全家!”

然而,就在那狂喜的浪潮即将淹没理智的瞬间,一丝冰冷的现实如同淬毒的银针,狠狠刺入她滚烫的心房。

太快了!

他说明日,不,是此刻回宫就要上奏!这哪里是求娶?这分明是强夺!是东宫储君不容置喙的旨意!可婚姻大事,岂能如此儿戏?

父亲姜将军尚在朝堂,她姜家百年清誉,怎能容他李承鄞一句话就定了终身?没有三媒六聘,没有父亲首肯,没有在朝堂上堂堂正正地议定……

难道她姜保宁若就这样不明不白地被他“定下”,日后如何在东宫立足?如何在天下人面前抬头?世人只会说她攀附权贵,说她魅惑储君,说她……不知廉耻!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指微微松开,却转而用指背,带着一种近乎珍视的狷狂,轻轻拂过她因震惊和激动而微微颤抖的唇瓣,声音陡然又压低。

不……不行!”

姜保宁猛地从他滚烫的怀抱中挣扎出来,力道之大,甚至挣松了他紧扣的手腕。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背脊重重撞在冰冷粗糙的石壁上,那尖锐的痛感让她瞬间清醒。

你……你疯了不成?!”

她胸口剧烈起伏,鹅黄的衣襟随着呼吸急促地颤动,那双刚刚还盈满喜悦的眸子,此刻却燃起了愤怒和委屈交织的火焰,死死瞪着他。

“明日?此刻?你把我当什么?又把姜家当什么?!”

“我父亲……我父亲还在朝中!你要娶太子妃,是国事,更是家事!你连问都不问过我父亲一声,连朝堂上议都未曾议过,你……你让我日后如何自处?让姜家如何立足?!”

他忽地发出一声短促而骇人的低笑,那笑声里充满了自嘲和毁灭一切的疯狂。

“你要礼法?要你父亲首肯?要朝堂议定?行!”

他眼中寒光爆射,带着一种豁出一切的狠绝,“孤就给你!孤会让全天下都知道,孤李承鄞要娶姜保宁为太子妃!孤会让礼部按最高的仪制操办!孤会亲自去你姜府,向你父亲‘求娶’!

“——你就再也没有说‘滚’的资格!” 他眼中是彻底燃烧的、不顾一切的疯狂火焰,宣告如同烙印,深深打入她的骨髓,“到那时,你只能乖乖地,给孤——嫁!”

他凭什么?凭什么用这种施舍般的、带着血腥味的语气决定她的一生?凭什么把她珍视的家族体面和自身尊严踩在脚下,还摆出一副“这是恩赐”的姿态?!

李承鄞!” 她声音不大,却如同淬了寒冰的利刃。

殿下如今是东宫储君,金口玉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一句话,便能定人生死,断人前程,是么?”

李承鄞缓缓转过身。

藤萝的阴影在他脸上切割出明暗,看不清表情,只有那双眼睛,在黑暗中如同两点幽冷的寒星,死死地攫住她,翻涌着被挑衅的怒意和更深的、难以捉摸的暗流。

殿下以为,这身衣裳,”

姜保宁指尖轻轻拂过自己茜红的衣襟,动作优雅,眼神却冰冷如霜。

“她承认得干脆,眼神却锐利如刀,“我是喜欢你,可我盼的,是两姓之好,是父母之命,是堂堂正正立于人前!而不是殿下如今这般……如同市井无赖般,在这阴暗角落,用一句带着血腥气的‘嫁’字,就想将我定下!”

她看着他眼中翻涌的越来越浓的阴鸷,心中的逆反之火越烧越旺

“殿下口口声声替我担?敢问殿下,”

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穿透人心的诘问,“殿下担得起什么?担得起日后满朝文武、天下黎庶,指着我的脊梁骨,说我姜保宁是靠着储君失心疯般的强取,靠着不顾礼法的胁迫,才攀上太子妃之位吗?!担得起我父亲一生清名,因殿下一时‘疯魔’,便染上攀附权贵、卖女求荣的污点吗?!”

“殿下!” 她最后一声呼唤,带着深深的失望和一种近乎悲悯的嘲讽。

“您这哪里是爱我?您这分明是……害我!

他眼中的怒意瞬间被一种猝不及防的刺痛取代!

高大的身躯在阴影里几不可察地晃了一下。

他死死地盯着姜保宁,看着她眼中那冰冷的失望和毫不留情的指责。

这比任何辱骂都更让他……心惊,也更让他……兴奋!

李承鄞紧绷的下颌线放松了,他眼底翻涌的暴怒如同退潮般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更幽暗的光芒,如同被点燃的深渊。他甚至……低低地笑了起来。

他重复着她的话,每一个词都像是在品味陈年佳酿,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那光芒里没有半分被冒犯的怒意,只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欣赏和……餍足?

“骂得真准啊,姜保宁……这世上,也只有你,敢这么指着孤的鼻子,骂孤‘失心疯’,也只有你……能一眼看穿,孤这不顾一切的‘深情’背后……藏着怎样的祸心!”

“是,孤是‘失心疯’了。” 他在她面前站定,微微俯身,目光灼灼地锁住她惊愕的眸子,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被骂通透了、爽到骨子里的喟叹,

“被你逼疯的!从看到你的第一眼,孤就疯了!”

他抬起那只染血的手,这一次,动作不再粗暴,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狎昵的、慢条斯理的欣赏,用指尖沾染的、己经半凝固的血迹,极其缓慢地、在她心口的位置,画了一个小小的、带着占有意味的圈。

那冰冷的、粘稠的触感让姜保宁浑身一僵。

“可那又如何?”

他的笑声带着一种毛骨悚然的愉悦,“你要礼法规矩?要父母首肯?要堂堂正正立于人前?行!孤给你!孤会用最周全的礼数,最盛大的仪仗,亲自登门,向你父亲‘求娶’!让全天下都知道,是孤李承鄞,非你姜保宁不娶!”

他捏住她下巴的力道放轻了些,指腹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存在感,轻轻着她的肌肤,眼神专注而危险:

“但是,姜保宁,” 他凑近她耳边“等孤把这些‘体面’都给你铺好了……等孤名正言顺把你娶回东宫那一天……”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被骂“爽”后的极致愉悦和占有欲:

“——你就得用这一辈子,来治孤这……因你而起的‘失心疯’!”

“所以小狐狸,你就在将军府乖乖等着孤的百万聘礼和婚书吧。

姜保宁走了出去,李承鄞在背后审视着她小巧玲珑地背影,嘴里不禁喃喃道:“你怎么就那么让孤着迷,孤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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