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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富商的怪病,高人的诊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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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大袍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响,面上却是一派仙风道骨,稳如泰山。他微微颔首,端足了架子:“既然钱员外信得过贫道,那便走一趟也无妨。”这话说得,仿佛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钱府管家闻言,脸上立刻笑开了花,连声道谢,点头哈腰地在前头引路,那恭敬劲儿,恨不得把宗大袍给供起来。

这钱府,果然名不虚传,坐落在城东最是寸土寸金的繁华地段。朱漆大门,亮闪闪的铜环兽首,门前两尊石狮子威风凛凛,单看这门面,就透着一股子“爷有钱”的豪横。一进府门,更是别有洞天,雕梁画栋,曲径通幽,假山流水,奇花异草,一步一景,处处都散发着浓郁的金钱芬芳。宗大袍眼珠子都快不够用了,心中暗自咋舌,乖乖隆地咚,这才是真正的大户人家啊!跟这张屠户那院子一比,简首就是皇宫对上了……嗯,茅房。这单生意要是做成了,后半辈子的吃穿用度,怕是都不用愁了。

穿过几重精致的庭院,绕过几道回廊,终于来到一处格外雅致清幽的卧房前。钱管家脚步一顿,压低了声音,神色也凝重了几分:“高人,我家老爷就在里面歇着。”

宗大袍不着痕迹地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身上那件浆洗得有些发硬的袍子,这才迈步而入。

房内光线有些昏暗,窗户都用厚重的幔帐遮挡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药味,混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霉味,令人闻之欲呕。一张宽大的紫檀木雕花大床上,帐幔低垂,隐约可见里面躺着一个形容枯槁的老者,想必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钱万贯了。

此刻,他面色蜡黄如纸,眼窝深陷,嘴唇干裂起皮,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整个人瘦得脱了形,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跑,随时都会灯尽油枯一般。床边围着几个愁眉苦脸,身穿锦缎长衫,瞧着颇有身份的大夫,一个个唉声叹气,不住地摇头晃脑,显然是己经黔驴技穷,束手无策了。

“爹,您感觉怎么样?可有好些?”一个约莫二十出头,身着华贵锦袍的年轻公子,正坐在床边,脸上写满了焦急,眉宇间却又带着几分年轻人特有的倨傲与不耐。这便是钱万贯的独子,钱大公子。

宗大袍也不急着上前“望闻问切”。他先是负手在钱万贯的卧房里,迈着一种旁人瞧着有些古怪的步法,时而向左转三圈,时而向右旋七步,口中还念念有词,嘟嘟囔囔地尽是些谁也听不懂的古怪音节,仿佛在与什么无形的存在沟通。这便是他新琢磨出来的升级版“踏罡步斗”,瞧着比之前更玄乎其玄,更像那么回事儿。

实则,他那双贼溜溜的眼睛,早就如同探照灯一般,把房间里的通风状况、采光如何、家具摆设的位置,乃至床上钱万贯指甲的颜色、呼细的频率、眼神中残存的光彩,甚至被褥上不易察觉的细微痕迹,都仔仔细细地扫了个遍,尽收眼底。

钱大公子见他这副神神叨叨、装神弄鬼的模样,眉头皱得更紧,嘴角不屑地撇了撇,脸上毫不掩饰地露出几分鄙夷。心中暗骂,又来了个招摇撞骗的江湖骗子,就会搞这些虚头巴脑的玩意儿。他爹这病,请遍了长安城的名医,都束手无策,难道还能指望这种货色?

那几个先前还正襟危坐的名医,此刻也是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倒要瞧瞧这个被管家吹得神乎其神的“高人”,究竟能耍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花样来。

宗大袍一番煞有介事的“作法”完毕,这才施施然走到床前。他伸出两根手指,并拢如剑,在钱万贯的额头、眉心、人中等几个关键穴位上虚虚一点,又装模作样地“望”了半天气,仿佛能透过皮肉看到内里的五脏六腑。

然后,他猛地收回手,面色一肃,沉声道:“员外此症,非病也,亦非寻常邪祟作祟。”

此言一出,满室皆惊。那几个原本还想看笑话的名医更是面面相觑,一脸错愕。这话说的,不是病,也不是邪祟,那还能是什么?难道是神仙下凡渡劫不成?钱家人也是一脸的将信将疑,目光在宗大袍和病榻上的钱万贯之间来回逡巡。

宗大袍要的就是这种效果,先声夺人,把所有人都给唬住,占据话语的主动权。他顿了顿,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继续用那副高深莫测,悲天悯人的语气说道:“此乃府上风水格局偶有不谐,致使阴阳二气失衡,气场流转不畅。更兼员外平日饮食之中,有物与自身命格相冲,日积月累,积郁成‘煞’,此‘煞’非同小可,无形无质,却能暗中侵蚀人之元神,损耗精气,这才导致员外如今体虚神弱,百药罔效,诸医束手!”

这番话说得是云里雾里,玄之又玄,什么风水、气场、命格相冲、积郁成煞,听得众人一愣一愣的,却偏偏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与神秘。那几个名医听得更是瞠目结舌,这套理论,他们行医数十年,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钱大公子虽然心中依旧存疑,但见父亲病重至此,各路名医皆己无计可施,也只能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心态,沉声问道:“那依高人之见,家父此症,该当如何化解?”

宗大袍嘴角不易察觉地微微一勾,露出一丝胸有成竹的笑容:“要解此‘煞’,自然须得先找到‘煞’源所在,方能对症施为。”他目光扫过众人,“还请将员外平日所用的餐具、茶具、贴身常用之物,以及近日服用过的药渣,都取来与贫道一观。”

钱大公子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不情愿,觉得这简首是胡闹。但旁边的老管家却是个有眼力见的,连忙在旁边连连使眼色,低声劝了几句。钱大公子这才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快,挥手吩咐下人去取。

不多时,一个老成持重的下人便端着一个红漆描金的托盘,恭恭敬敬地走了进来。托盘之上,摆放着钱万贯平日里用的玉碗、银筷、景泰蓝的漱口盂,还有几只精致的茶杯,以及一包用油纸仔细裹着的药渣。

宗大袍也不客气,拿起那些餐具,一件件拿在手中仔细查看,时而掂量轻重,时而凑到鼻尖细细嗅闻,神情专注。他的目光,很快便在一众器物之中,锁定了一把造型古朴雅致,通体赤红的紫砂茶壶。那茶壶的颜色,红得有些过于鲜艳夺目,不似天然紫砂历经岁月沉淀后的温润色泽,入手也感觉比寻常同样大小的紫砂壶要沉重几分。

他又捻起一些药渣,放在鼻下细细嗅闻,眉头在众人不易察觉间,微微蹙了一下。

“嗯?”宗大袍拿起那把造型别致的紫砂壶,在手中不轻不重地掂了掂,眼神陡然变得凝重起来,仿佛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他深吸一口气,故作高深地环视众人,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此壶,看似名贵雅致,工艺精湛,实则内藏凶险,暗含煞机,乃是‘败气’之源头!”

“员外的‘病根’,十有八九,就与它,以及日常用此壶所饮之物,脱不了干系!”

众人闻言,目光齐刷刷地,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一般,全都聚焦在了那把孤零零摆在托盘上的紫砂茶壶之上。

这把平日里钱老爷最是喜爱,每日都要把玩,用它泡茶品茗的名贵茶壶,难道真是什么害人不浅的凶器不成?

宗大袍这番石破天惊的话,究竟是故弄玄虚,危言耸听,还是当真瞧出了什么不为人知的端倪?

这小小的茶壶里,究竟藏着什么惊天的秘密?

钱万贯这突如其来的“怪病”背后,到底是天灾人祸的意外巧合,还是……有人处心积虑,蓄意为之?一时间,卧房内的气氛,变得愈发诡异而紧张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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