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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樱花落尽时

小说: 房客之孤海远帆   作者:筝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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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道的风裹挟着细雪般的樱花掠过耳畔,简薇睫毛轻颤,苍白的脸颊被花瓣拂过泛起淡淡红晕。我握着她冰凉的手将她往大衣里带了带,指腹无意识着她虎口处那道车祸留下的淡粉色疤痕——急救的那一天,急救室刺目的红灯、医生摘下口罩时沉重的叹息,此刻又在记忆里翻涌,心中不由得又是一阵后怕。

“昭阳,樱花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是渐变的粉白吗?”她忽然偏头,空洞的瞳孔映不出春日晴空,却让我想起西年前的盛夏,我们私奔时的快乐时光。

那时我们挤在二十平米的出租屋里,她蜷在我膝头看旅游杂志,指尖划过北海道的樱花照片:“你以后会创业吧?那等你创业成功了,可要带着我去北海道看樱花哦。”

后来我们又一起创业,她给我提供了所有的帮助“你负责打建梦想,我负责清扫障碍,等项目落地了,你要陪我去北海道看樱花。”

北海道是我一首欠她的承诺,可命运总是猝不及防。那个雨夜我失去了兄弟,简薇失去了光明,现在我终于有能力带她去任何地方,却无法让她重见光明,我还是醒悟的太晚,这个承诺终究还是迟了……

我喉头发紧,捡起落在她发间的花瓣放在她掌心:“像奶油蛋糕上撒的糖霜,风一吹就变成粉色的雪。”她嘴角扬起月牙,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这个表情与记忆里无数个为我加油的清晨重叠。

“去海边吧。”她突然握紧我的手,海风卷着樱花掠过我们交叠的影子。潮声由远及近,她松开我的手向前探去,米色裙摆被风掀起又落下。我跟在她身后半步,看着她像记忆里追蝴蝶的少女般张开双臂。浪尖扑上礁石的瞬间,她转身冲我笑:“昭阳,我好像摸到浪花了!”

夕阳把她的轮廓镀成金色,我想起医生说她视神经损伤不可逆时,她在病房里摸着我的脸说“能听见你的声音就够了”。此刻她赤脚踩在沙滩上,贝壳硌到脚也笑得灿烂,樱花落在她肩头又被海风吹远。

“知道吗?”她忽然转身,朝着我的方向伸出手,“每天沐浴着昭阳,是我这辈子最幸福的时光。”我眼眶发热,握住她的手贴在胸口,让她感受心跳的温度。远处传来海鸥的鸣叫,樱花纷纷扬扬落在我们交握的手上,仿佛那年出租屋里未完成的梦,终于在北海道的春天里开出了花。

咸涩的海风裹着细沙掠过耳畔,简薇的睫毛轻轻颤动。我握紧她微凉的手,将她带到潮水漫过的沙滩:“简薇,你听,浪花在挠你的脚丫呢。”她先是一愣,继而唇角泛起浅浅的弧度,海风掀起她的发丝,恍惚间又回到了从前。

山间的野樱开得正好,我摘下一朵放在她掌心:“这是重瓣的关山樱,像不像你最爱吃的云朵蛋糕?”她凑近轻嗅,鼻尖沾上细小的花粉,忽然“扑哧”笑出声来。阳光穿过花枝,在她的脸颊上投下斑驳光影,那抹笑容仿佛让我回到了大学时光,我永远忘不了,大二那年一身白衣,一个笑容,惊艳了我一整个夏天!

这段时间我每天都陪着她,我牵着她的手慢慢散步。“左边是新抽芽的枫树,右边篱笆上爬满了蔷薇。”我细细描述,看她歪着头认真聆听的样子,仿佛世间最美的风景都在我们脚下延伸。

春日的风裹着玉兰香掠过耳畔,简薇突然顿住脚步。她仰头对着天空张开手掌,失明后苍白的面容泛起奇异的光彩:“昭阳,我好像感觉到阳光在手心跳舞,我能为你跳支舞吗?”

我喉头发紧,望着她空荡荡的瞳孔:“可你的眼睛……”话音未落,她己松开我的手,米色裙摆扬起的弧度撞碎满地光斑。

她的足尖轻点在石板路上,像记忆里那个在舞蹈室旋转的少女。风掀起她散落的长发,掠过身旁盛开的紫藤。她的指尖划过虚空,仿佛能触到无形的旋律,转身后裙角带起的气流卷着花瓣纷飞。我看着她在阳光下起舞的身影,忽然明白黑暗从未困住她——此刻她就是光本身,以最自由的姿态,将生命舞成永不落幕的春天。

暮色渐浓时,她倚在我肩头哼起老歌。樱花落在她发间,我伸手替她拂去,却被她准确握住手腕:“不用摘,我能感觉到这样也很美。”远处传来归鸟的啼鸣,她脸上的阴霾早己化作温柔的光晕,而我们的影子,在夕阳里越拉越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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