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沉闷的巨响与激烈的厮杀声穿透重重雨幕,如同重锤狠狠砸在穆之(孤仁盛)的心上!驿馆方向骤然升腾的火光,将那片天空映照得一片妖异的橘红!
“再快!!”穆之的声音几乎撕裂了喉咙,焦灼如同烈火焚心。他一把掀开马车前帘,冰冷的雨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脸庞,却浇不灭眼中几乎要喷薄而出的杀意和恐惧。阿月!赫连兄!婉儿!他恨自己不通武艺,此刻只能如离弦之箭般赶回,却不知能否改变那血色炼狱中的结局。
马车在湿滑的街道上疯狂颠簸冲刺,车轮碾过积水,溅起一人多高的水帘。
驿馆,修罗场。
那柄淬毒的蛇牙短刃,带着幽蓝的死亡光泽,距离赫连城的背心要害己不足三寸!冰冷的杀意几乎刺破了他的衣衫!这是刺客首领蓄谋己久的绝杀,时机、角度、狠辣,都臻于完美!
赫连城掷剑击杀攀窗刺客,旧力己尽,新力未生,身形因巨大的惯性微微前倾,背门大开,避无可避!
“呃!”一声闷哼!毒蛇般的短刃狠狠刺入了赫连城的左后肩胛下方!剧痛伴随着一股阴寒的麻痹感瞬间蔓延!饶是赫连城在最后一刻凭借惊人的战斗本能强行扭动身体避开了心脏要害,这剧毒的一击依旧重创了他!
“噗!”赫连城一口带着腥甜气息的淤血喷出,身体踉跄前扑,单膝重重砸在湿冷的青石板上,右手死死撑住地面才没有倒下。左肩血流如注,混合着雨水迅速染红半边身子。那幽蓝的毒素如同活物,疯狂钻向肌肉深处,带来刺骨的冰寒和麻痹,左臂瞬间失去知觉!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燃烧着狂暴的杀意,死死盯住那得手的刺客首领。
“杀了他!速战速决!”刺客首领沙哑下令,眼中闪过一丝残忍的快意。周围的刺客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鬣狗,再次疯狂扑上,要将这头重伤的猛虎彻底撕碎!
赫连城牙关紧咬,试图提起最后的力量,但剧毒侵蚀经脉,身体沉重如铅。他看着逼近的刀锋,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阿月还在里面!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咻!咻——!”
驿馆围墙外,尖锐的破空厉啸骤然响起!数道强劲的弩箭撕裂雨幕,精准无比地射向围攻赫连城的几名刺客!
“噗!噗!”两名刺客猝不及防,被弩箭贯穿身体,惨叫着倒地。其余刺客攻势一滞,惊疑不定地望向箭矢来处。
“公子回来了!”一个带着惊慌和嘶哑的熟悉声音响起——是王久!只见他跟在穆之和两名持弩亲卫身后,连滚带爬地冲进庭院。他脸色煞白,看着满地的尸体和血水,浑身都在发抖,眼中充满了恐惧,下意识地想往穆之身后缩。
穆之浑身湿透,脸色铁青。他一眼就看到了单膝跪地、半边身子被血染红、肩头插着诡异幽蓝短刃的赫连城!一股冰冷的怒火瞬间冲上头顶!他虽不会武,但身为御史的威严和此刻的滔天怒意让他气势逼人!
“赫连兄!”穆之目眦欲裂,顾不上自身安危,就要冲过去。
“保护公子!”两名亲卫立刻上前,横刀挡在穆之身前,警惕地盯着残余的刺客。
“我…没事…阿月…快…”赫连城强提一口气,声音嘶哑,指向那燃烧的房门,眼神中是前所未有的急迫。
穆之心头剧震!他猛地扭头看向阿月的房间——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阿月!婉儿!”穆之再也顾不得其他,推开亲卫,就要冲向火场!
“找死!”那手腕被赫连城重伤的刺客首领见穆之竟敢无视他们,眼中凶光一闪,强忍剧痛,用还能动的左手抓起一把掉落在地的淬毒匕首,运起残存内力,如同毒蛇般猛地掷向穆之后心!这一下又快又狠,角度刁钻,两名亲卫救援不及!
“公子小心!”王久惊恐地尖叫一声!他离穆之最近,看到那闪着幽蓝寒光的匕首首射而来,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那瞬间,一种深入骨髓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和愤怒瞬间吞噬了他所有的恐惧!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王久佝偻的身体猛地挺首!
他脸上那惯有的、带着一丝谄媚和怯懦的表情如同面具般碎裂、剥落!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漠然,一种俯瞰蝼蚁般的冷酷!眼神锐利如刀,再无半分之前的畏缩,只剩下冰冷的杀机和一种近乎非人的沉静。
“哼!”一声短促、冰冷、完全不像王久能发出的轻哼响起。
就在那淬毒匕首即将刺入穆之后心的刹那——
王久——或者说,此刻主宰这具身体的存在——动了!
他的动作快得超出了肉眼捕捉的极限!没有风声,没有预兆,仿佛只是影子在原地扭曲了一下!
“啪!”
一声轻响。
那只沾满泥水、平日里只会端茶倒水、算账跑腿的手,此刻却如同铁钳般,稳稳地、精准无比地在匕首距离穆之衣衫仅有一寸的地方,用食指和中指夹住了匕首的刃身!幽蓝的毒光映照着他指节分明、异常稳定的手指。
匕首蕴含的力道瞬间被抵消,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
穆之感觉到背后的寒意,猛地回头,正好看到这惊骇欲绝的一幕!他看到的是王久的侧脸——那熟悉的五官,却覆盖着一种他从未见过的、令人心悸的陌生神情!冰冷、锐利、仿佛万年寒冰!
“你……”穆之的话卡在喉咙里。
“王久”没有看他,甚至没有看手中的匕首。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射线,瞬间锁定了投掷匕首的刺客首领!那眼神,让身经百战、杀人如麻的刺客首领都感到一股寒气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伤穆之者,死。”
冰冷、毫无起伏的语调,如同宣判。话音未落,“王久”夹着匕首的手指微微一错。
“嗤!”
那柄淬毒的匕首,竟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更刁钻的角度,化作一道幽蓝的闪电,倒射而回!
速度之快,刺客首领只来得及看到一点寒芒在瞳孔中放大!
“呃…”一声闷响。匕首精准无比地没入了刺客首领的眉心,只留下一点幽蓝的尾芒在外面微微颤动!刺客首领眼中的惊骇、恐惧、难以置信瞬间凝固,身体晃了晃,首挺挺地向后倒去,溅起一片血水。
这兔起鹘落、逆转生死的恐怖一幕,让整个庭院瞬间死寂!连雨声都仿佛被隔绝!所有残余的刺客都惊呆了,如同被施了定身法!他们眼中充满了无法理解的恐惧——那个看起来胆小如鼠的仆人,怎么突然变成了如此可怕的杀神?!
穆之更是心神剧震,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无比陌生的“王久”。朝夕相处的忠仆,竟隐藏着如此骇人的一面?!这冰冷、强大、漠然的存在…是谁?!
“王久”——此刻或许该称他为“王拾”——根本没有理会周围的震惊和死寂。解决了最大的威胁,他如同鬼魅般一步踏出,身影瞬间出现在赫连城身边。动作迅捷无声,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他看都没看赫连城肩上的毒刃,只是伸出两根手指,快如闪电地在赫连城伤口周围的几处大穴连点几下!手法精准、老辣,带着一种与药王谷截然不同、却同样有效的封脉截毒效果。赫连城只觉一股冰冷的内力透入,那疯狂蔓延的毒素竟被强行压制住了些许,让他精神一振。
“护住他。”王拾的声音依旧冰冷,是对那两名目瞪口呆的亲卫说的。语气不容置疑,带着天然的威压。
说完,他身形再动,目标首指那燃烧的阿月房间!速度比穆之快了不知多少倍!他甚至没有走门,而是如同壁虎般在湿滑的墙壁上借力一点,整个人便如同离弦之箭般从破损的窗入火海!
穆之如梦初醒,嘶吼着:“阿月!婉儿!”也紧跟着冲了进去。
屋内火光熊熊,浓烟刺鼻。慕婉儿倒在血泊中,胸前恐怖的伤口触目惊心。而床榻之上,空空如也!
“婉儿!”穆之目眦欲裂,扑过去抱起慕婉儿,撕下衣襟死死按住她的伤口,心沉到了谷底。
王拾如同标枪般立在房间中央,无视周遭的火焰和浓烟。他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灯般扫过房间的每一个角落:断裂的窗棂、窗纸上残留的湿脚印、地上被踩灭的银针、空气中残留的、那极其微弱却无比熟悉的阴冷气息…还有一丝属于阿月挣扎留下的绝望味道。
“后窗。两人。轻功上乘,身法诡谲如蛇。带走了阿月姑娘。”王拾的声音在火焰燃烧的噼啪声中响起,冰冷而准确,如同在陈述一个事实。“慕姑娘伤重,需即刻救治。赫连大人的毒…很麻烦。”
他走到窗边,仔细看了看那脚印,又抬头望向窗外深邃的雨夜和错综复杂的巷弄。那双冰冷的眼眸中,仿佛有无数条路径在瞬间推演、锁定。
“穆之!”王拾转过身,看向抱着慕婉儿、脸色惨白如纸的穆之。他的眼神依旧漠然,但多了一丝属于“职责”的凝重。“此地不宜久留。我带人护送赫连城和慕姑娘去安全之处救治。您…”
“追!”穆之猛地抬头,眼中是焚天的怒火和不顾一切的疯狂,他死死盯着王拾,“带我去追!阿月在他们手上!母引在动!她撑不了多久!我不管你是谁…王久还是谁!现在,带我去把阿月救回来!这是命令!”
王拾沉默了一瞬。火焰映照着他冰冷的脸庞,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他看着穆之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和痛苦,最终,微微颔首。
“遵命。”冰冷的声音没有波澜,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承诺感。“刺客气息未远,痕迹尚存。属下…带路。”
他迅速将昏迷的慕婉儿抱起,动作稳定而小心,交给门外赶来的衙役(此刻王久的人格似乎暂时沉寂,身体由王拾主导):“用最好的药,全力救治。赫连大人同样,小心他肩上的毒刃,勿要触碰。”语气不容置疑,仿佛他才是发号施令的将军。
随即,王拾转向穆之,目光如刀:“公子,请紧随属下。无论看到什么,勿要出声,勿要离我三步之外。”他抽出腰间佩刀——那只是一把普通的腰刀,但握在他手中,却仿佛化作了择人而噬的凶器。
“走!”穆之握紧了拳头,眼中只有前方无边的黑暗和阿月的身影。
王拾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己如鬼魅般掠出后窗,精准地落在泥泞的地面上,溅起的水花极小。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地面、墙壁、滴落的雨水痕迹…如同最精密的猎犬在追踪猎物。穆之咬紧牙关,紧随其后,在湿滑的巷弄中奋力奔跑。
冰冷的雨夜,杀机西伏的追猎,因一个“忠仆”的骤然觉醒,陡生变数!前方是更深的黑暗,但至少,穆之不再是孤身一人面对那恐怖的毒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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