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老宅的铁艺大门在夜色中泛着冷光,车载时钟刚好跳至22:29。严实刚熄火,周知知就捧着机器人礼盒往车外钻,却被他一把拉住。
指尖擦过她手腕内侧的皮肤,带着火锅残留的微烫。“急什么,”他倾身替她解开安全带,雪松香水混着淡淡的辣意扑进她鼻腔,“又没人跟你抢。”
两人在门廊下站定,路灯将影子拉得老长。周知知正想踮脚吻他,身后突然传来不轻不重的咳嗽声。
周煜穿着真丝睡袍站在台阶上,手里端着保温杯,镜片后的目光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转了圈。
“严律师,”他抿了口参茶,语气听不出情绪,“真准时。”杯盖与杯身碰撞发出清脆声响,“我给知知定的门禁是十点半,现在可是一分不差。”
周知知瞬间红了脸,往严实身后缩了缩。严实却松开她的手,上前半步颔首:“周总,让您担心了。”他西装革履站在穿睡袍的周煜面前,倒显得像闯入者一样。
“大哥......”周知知拽住周煜的袖子晃了晃,“你怎么还没睡呀?是等我回来?”她知道大哥面冷心热,每次晚归都会在客厅等她。
周煜无奈地瞥了她一眼,又看向严实:“知知心思单纯,要是被你欺负了......”
“我不会让她受委屈。”严实打断他,语气笃定,“包括遵守门禁。”
周知知看着两人之间无形的“硝烟”,赶紧把机器人礼盒塞给周煜:“大哥你看,我给小朗买的礼物!会发光的机器人哦!你看酷不酷。”
趁周煜低头看礼盒的空档,她偷偷对严实使眼色,用口型说着“快走”。
严实低笑一声,对周煜颔首道别,转身时还不忘揉了揉周知知的发顶。车子驶离老宅时,后视镜里映出周煜无奈摇头的模样。
幸好碰到的是周知知大哥,要是被她二哥周奕撞见,恐怕得上演一出“岳父考察女婿”的全武行,自己没那么容易能脱身。
车灯彻底消失在巷口时,周知知还踮着脚朝马路尽头望。晚风掀起她的发梢,机器人礼盒的丝带在指尖晃悠。
周煜看着妹妹这副依依不舍的模样,保温杯的热气氤氲了镜片,他摘下眼镜擦拭时,发出一声极轻的叹息:“女大不中留啊。”
“大哥!”周知知猛地回头,脚尖跺在青石板上,“我要告诉大嫂,你欺负我!”她鼓起脸颊的样子,和二十年前抱着奶瓶追在他身后喊“大哥抱”时别无二致。
周煜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这动作他做了二十多年,从她够得着他膝盖,到如今需要微微弯腰。
“去告状吧,”他重新戴上眼镜,语气里的无奈藏着宠溺,“看你大嫂是帮你,还是帮她未来孩子的爸爸。”
周知知哼了一声,却乖乖跟着他往屋里走。廊灯下,她的影子依偎着他的影子,像极了小时候她总爱踩着他的影子走路的模样。
周煜看着地面交叠的影子,忽然想起父母出事那年,妹妹才五岁,抱着破碎的布娃娃在灵堂哭到脱力,最后是他把她裹在大衣里,一路抱回家。
这些年他把她护在羽翼下,看她从扎羊角辫的小不点长成亭亭玉立的姑娘。记得她第一次换牙时哭着找他,如今却会在他面前为了另一个男人撒娇。
时间真是快得像指间的沙,还没握紧,就从指缝溜走了。
“大哥,”周知知突然停下脚步,仰头看他,“你是不是又在想以前的事?”她知道大哥心里责任感重,家里的事总是揽到自己的身上。
周煜收回思绪,替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刘海:“快去洗澡睡觉,明天还要去烘焙教室。”
他不想让妹妹看见自己眼底的情绪,转身往书房走时,听见她在身后小声说:“大哥,谢谢你。”
书房门关上的刹那,周煜靠在门板上,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或许真的该放手了,他的小公主己经找到能为她遮风挡雨的人。只是下次再晚归,他还是会端着保温杯在门廊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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