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实的指尖在真皮桌面敲出规律的节奏，前两天接小朗放学，在学校门口瞥见佟雪的画面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踩着细高跟立在树下，妆容精致得如同橱窗里的人偶，可望向小朗的眼神却带着某种近乎贪婪的渴望。
她回来还找到小朗的幼儿园究竟想要做什么呢。
手机震动打断思绪，陌生号码在屏幕上跳动。按下接听键的瞬间，电流声里传来带着熟悉的女声“严实，是我”。
他握着电话的指节骤然发白。旋转椅吱呀转过半圈，落地窗映出他紧绷的下颌线：“有事？”
“我在你律所楼下的咖啡所。”佟雪的声音裹着冰美式的凉意，“方便见一面吗？”
严实望着办公桌上小朗用蜡笔绘制的全家福，周知知用马克笔在边缘画了串小太阳。
听筒里传来茶匙搅动冰块的脆响，像极当年发现她出轨自己心碎的声音。
电梯下行时，镜面映出他微皱的眉峰。推开咖啡馆雕花木门，严实踏进咖啡馆时，蒸腾的咖啡香混着佟雪惯用的玫瑰香水味扑面而来。
她坐在靠窗的卡座，无名指上空荡荡的，指甲却还涂着艳丽的酒红色。和当年在民政局签字时一模一样。
“要喝点什么？”佟雪推过菜单，指尖在拿铁图标上轻点。严实注意到她腕间缠着条蛇形金链，晃眼得像是要把阳光都锁在皮肤上。
他扯松领带坐下，西装袖口扫过桌面，发出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
“说重点。”他盯着她睫毛下浓重的阴影，那是通宵工作的痕迹。记忆里她最讨厌黑眼圈，总说会让香奈儿遮瑕膏失去意义。
佟雪搅动着冰块，玻璃杯发出细碎的脆响：“我想见小朗。”
话音未落，严实的下颌线骤然绷紧，指节在桌面敲出克制的节奏。
她轻笑一声，口红印在杯沿晕开：“别这么警惕，我又不是来抢孩子的。”
“当年协议写得清楚。”严实抽出湿巾擦了擦手指，仿佛刚才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你主动放弃抚养权。”
这句话像块冰砸在两人中间，佟雪握着玻璃杯的手猛地收紧，冰块撞出刺耳的声响。
“我只是想重新来过。我是小朗的妈妈。想给他一个完整的家。”
她的声音突然软下来，眼尾泛起红意，“那天在校门口，小朗都不认识我了……”严实看着她睫毛上将落未落的泪珠，突然想起七年前她出轨被抓包时，也是这样梨花带雨地辩解。
“重新来过？”他冷笑一声。空气瞬间凝固，佟雪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艳丽的指甲油剥落出几道白痕。
“我现在不一样了！”她突然提高音量，邻座的客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佟雪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掏出工作室的名片，烫金字体在阳光下闪着光，“我有自己的事业，不再是依附着你佟雪……”
严实猛地攥紧咖啡杯，滚烫的黑咖啡在杯口剧烈震颤，几乎要溅出手背。
佟雪依然保持着当年撒娇的姿态，眼尾微微上扬，鲜红的唇瓣一张一合吐出“重新来过”西个字，仿佛过去的背叛与抛弃，都能被轻飘飘地抹去。
“你觉得婚姻家庭是过家家？”他突然冷笑出声，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当年头也不回出国的时候，怎么没想到小朗需要完整的家？”
佟雪的睫毛剧烈颤动，精心描绘的眼线晕开细微的墨痕：“我知道错了！这些年我每天都在后悔……”
“后悔？”严实猛地推开座椅，金属椅腿在地面刮出刺耳声响，引得邻座客人纷纷侧目。
“别自欺欺人了。”严实收回手机，声音冷得像淬了冰，“你想要的从来不是小朗，是用‘完整家庭’的幌子，弥补你失败人生的遗憾。”
他俯身逼近，佟雪甚至能看清他眼底密布的血丝，“我告诉你，不可能。小朗不需要一个只会用名牌堆砌存在感的母亲，他有真正爱他的家人。”
佟雪突然抓住他的西装袖口，眼泪终于决堤：“我是他亲生母亲啊！”
“亲生母亲？”严实嫌恶地甩开她的手，掏出湿巾反复擦拭被触碰的地方，“你配吗？”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将佟雪钉在原地。她看着严实转身离开的背影，耳边回响着他最后那句：“别再出现在小朗面前，否则，我不介意用法律手段。”
咖啡馆的门被重重摔上，佟雪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曾经被她视作累赘的家庭，如今成了她永远无法触碰的禁地，而那个被她抛弃的儿子，早己在别人的呵护下，长成了她再也无法靠近的模样。
但她还不想就这样就放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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