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 尖锐的叫声从楼梯口传来。子玉心头一紧，冲出去时只见兰馨捂着胸口踉跄后退。她朝兰馨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心领神会追了上去。
夜越深，时钟敲过11点，刘峰仍没回家。子玉攥着手机指尖发颤，给兰馨发消息：“你还在他身边吗？他怎么样？” 很快收到回复：“我们在后山，他喝了几瓶酒，把树当沙包打，手受伤了，我不敢走。” 子玉抓起医药箱，灌了杯柠檬水就往后山跑。
后山月光昏沉，刘峰像滩烂泥瘫在地上，兰馨坐在旁边。子玉把东西递给兰馨，默默退到树影里。看着哥哥失魂落魄的样子，她眼泪唰地掉下来——自从十一岁那年爸妈吵架，妈妈拖着行李箱要走，兄妹俩抱着她腿哭到窒息后，她再没见过刘峰这样脆弱。他仰头望着天，泪珠顺着下巴滚，任由兰馨用碘伏擦手背上的伤口。
手机在掌心震动，子玉给林鹏发消息：“小鹏哥！我在他刚折断的树中间，断口还在冒汁液。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看着树皮外翻的伤口，像看见哥哥破碎的心在滴血。林鹏秒回：“感情没周全可言。你若犹豫才是对所有人残忍。”
“他从没这么崩溃过……”
“我懂他的痛。”林鹏的消息带着标点的生硬，“我们都爱上同一个女孩，何况他是跟你一起长大的。”
子玉攥紧衣角：“希望他快点走出来。”
“他不会放手的，这场仗才开始。”林鹏的消息突然变长，“他现在恨我，我不彻底赢过他，他不会罢休。”
“我不想再伤他……”
“你只需跟着心走，选谁都会幸福。”林鹏的消息末尾三个句号，“我接受挑战，也尊重你。”
这时刘峰突然坐起来，子玉指尖停在键盘上：“知道了，你早点休息。”
“等等！”林鹏消息弹出，他忙打电话过来道：“你们还在山上？他喝酒了？他发酒疯会……”
子玉挂了电话。看着月光下刘峰摇晃的背影，眼泪又涌出来。
“玉，我错了！”林鹏消息刷屏，“我不是不在乎，是太懂男人占有欲。我没法跟所有盯着你的人斗，只能让你看见我的心。我比他怕失去你——他至少能以哥哥身份守着，我若失去你，就只剩遥望了。”
子玉吸了吸鼻子：“兰馨陪着他，放心。”
“那我等你报平安再睡。”
“好。”
“我最珍爱的玉！别生气了好吗？”
“嗯。”
刘峰在地上躺了很久才坐起来，眼神茫然地看向兰馨。对方递过柠檬水，他一把夺过喝光，急着问：“她呢？” “她说你现在不想见她，先回去了。峰哥，我们回去吧，我冷。” 刘峰没说话，起身准备下山。
“峰哥！我腿麻了。” 兰馨撒娇。刘峰顿了顿折回去牵她，她顺势倒进怀里。他扶着她站了会儿问：“好点没？” “还没。” 兰馨继续装柔弱。
“兰馨，你是好女孩，别在我这浪费时间，我心里只有她。” 刘峰满脸疲惫。
兰馨突然甩开刘峰的手，语气带着几分尖锐：“你心里只有她？那你这几年对我算什么？陪你喝酒、替你打掩护、连你手受伤都是我蹲在地上擦碘伏——这些在你眼里就只是‘好女孩’的义务吗？”她眼圈泛红，踢开脚边的石子，“你总说子玉是你的全世界，可你有没有想过，我每次看你盯着她背影发呆时，心里是什么滋味？”
刘峰皱眉别过脸：“我从没给过你错觉，兰馨。我们是兄妹，你知道的。”
“兄妹？”兰馨冷笑一声，“哪个朋友会在你醉酒时陪你在后山吹冷风？哪个兄妹会替你挡掉所有向子玉示好的男生？你把我当挡箭牌，当情绪垃圾桶，现在又让我‘别浪费时间’——刘峰，你对自己够残忍，对别人更自私！”
“我自私？”刘峰猛地回头，眼里燃着怒火，“我守着子玉二十年，看着她从扎羊角辫的丫头长成别人的心上人，我跟谁喊过冤？你至少能光明正大站在我身边，可我连‘喜欢’两个字都说得像犯罪！”他胸口剧烈起伏，抓起地上的酒瓶狠狠砸在树干上，玻璃碴子溅在兰馨脚边，“你以为我不想放手？可我做不到！从她还是奶娃子就知道掩护我跟着我受罚开始，我这条命就跟她拴死了！”
兰馨被他的气势震得后退半步，却仍咬着牙逼问：“所以你就活该把痛苦转嫁到别人身上？你明知道子玉心里没你，还偏要耗着，这跟绑架有什么区别？你以为用‘哥哥’的身份守着很伟大？在我看来，你就是不敢面对失败！”
“我是不敢！”刘峰突然泄了气，背靠着树干滑坐在地，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怕她跟林鹏在一起会受伤，怕她后悔了却发现我己经不在了……兰馨，你没爱过一个人从小长到大，你不懂那种刻在骨头里的习惯，就像每天要呼吸一样，我戒不掉她。”
月光从树缝漏下来，照亮他手背上未干的血迹。兰馨盯着那道伤口，突然蹲下身，语气软了些：“我懂。”她拿出碘伏棉签，重新替他擦拭渗血的伤口，“但你懂不懂，子玉看你打树时，躲在树后面哭的样子？她不是铁石心肠，只是感情没道理可讲。你越逼她，她只会越想逃。”
刘峰没说话，任由她处理伤口。远处传来猫头鹰的叫声，在寂静的山林里格外清晰。
“感情不是打仗，不是你赢了她就会开心。”她把创可贴轻轻贴在伤口上，“你若真为她好，就该让她选自己的路——哪怕那条路没有你。”
刘峰手一松放开兰馨，脸上闪过痛苦：“他们才相处几天，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我会等她，等他们分手，哪怕离婚我都等。你不一样，女孩子青春宝贵，你追求者也多，被爱比爱人幸福。”
“你以为我非你不可啊？我只是没碰到更喜欢的。碰到了分分钟嫁出去，你等着打光棍吧！” 兰馨假装生气想缓和气氛。
刘峰苦笑摸了摸她的头：“那我就放心了，也别分分钟嫁，要慎重。” 那笑容里全是苦涩，像在祝福兰馨，又像在安慰自己。
此刻刘峰的心正像被困的猛兽，在爱与痛的牢笼里冲撞。他不甘心失去子玉，又明白坚持可能是场空等。为什么多年陪伴，抵不过别人的出现？他在矛盾里沉沦，每呼吸都带着刺痛。
“哎呀！”兰馨跺脚时被树枝戳破脚。刘峰蹲下身，月光下见她脚踝渗血珠。他拿出医药箱，指尖碰到伤口时，兰馨倒吸冷气：“疼……”
“没那么夸张。”他贴上创可贴，“我扶你走。”
“不行！”兰馨赖着不动，“你得抱我回去，不然就跟你爸妈说你欺负我！”
刘峰无奈笑：“你不会的。”
“可不一定哦~”她歪头娇嗔。
“姑奶奶！”他认命蹲下，“我背你总行了吧？”
子玉在树后看完，悄悄先回了家。爸妈在客厅看电视：“又野哪去了？你哥呢？” “他和兰馨在后头。” 她敷衍着洗漱，躲进卧室关灯趴在窗前。月光里，刘峰背着兰馨到院门口轻轻放下。子玉给林鹏发了“晚安”，抱着枕头睡了。
月光洒在阳台新开的洁白茉莉上，花瓣在夜风里颤动，像在低语某个未眠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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