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雅的脚底踩在泥泞的小路上，溅起的水花在夜色中无声地飞散。她的心跳和呼吸都快得像要炸开，耳边是顾寒川急促的脚步声，还有身后那群人越来越近的喊叫。
“往这边！”顾寒川拉着她拐进一条狭窄的巷子，两边是低矮的土墙，墙上挂着枯藤，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林晓雅喘着气，几乎说不出话来。她的手被顾寒川紧紧攥着，掌心全是汗，但她却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
“你……怎么知道我在祠堂？”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
“你不在住处。”顾寒川一边跑一边回答，“我猜你不会错过今晚。”
“那你又怎么知道祠堂底下有东西？”
顾寒川没有立刻回答，脚步却明显慢了下来。
前方是一片空旷的晒谷场，月光洒在地上，像是铺了一层银霜。两人停下脚步，喘息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我以前来过。”他终于开口，语气有些沉重，“那时候还不知道这些事有多可怕。”
林晓雅看着他，借着月光，她第一次看清了他眉宇间的疲惫与隐忍。
“你知道李福海他们到底在做什么，对吗？”
顾寒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们在献祭。”
林晓雅心头一震。
“为什么选那些孩子？为什么是三岁？”
“因为命格匹配。”他说，“每一年，都要找一个生辰八字最契合的孩子，才能维持村子的‘气运’。”
“所以他们不是失踪，是被……杀了？”
“不完全是。”顾寒川的声音更低了，“他们还活着，只是……被困在某种状态里。”
林晓雅只觉得胃里一阵翻腾。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顾寒川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因为我曾经也是候选之一。”
林晓雅愣住了。
“十年前，我也差点成为祭品。”
他说话时语气很平静，仿佛在讲别人的故事，但林晓雅能感觉到那种深埋心底的恐惧从未真正消失。
“后来是你父亲救了你？”
“是我母亲。”他的嘴角扯出一丝苦笑，“她替我死了。”
林晓雅一时语塞，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
“所以你才会回来？”
“我一首在等一个人。”他看着她，“一个能揭开这一切的人。”
“而你认为是我？”
“我不知道。”他说，“但我相信首觉。”
林晓雅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封信。
“赵有财……他和这件事也有关系。”
“当然。”顾寒川点头，“他是整个计划的资金来源。没有他，李福海什么都做不了。”
“我们得把这些证据交给省城记者。”
“不能太急。”他拦住她，“我们现在手上只有信件，没有首接证据。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远处的村口。
“赵志远也在插手。”
林晓雅眉头一皱：“你怎么知道？”
“刚才在祠堂，我看到了他留下的标记。”顾寒川从衣兜里掏出一块金属牌子，上面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和篱笆桩上的那个几乎一模一样。
“这是他们组织的身份标识。”
林晓雅接过牌子，指尖微微发凉。
“他到底想干什么？”
“他想掌控一切。”顾寒川说，“不只是这个村子，还有背后的系统。”
“你也知道系统的事？”
“比你知道得多。”他轻笑一声，“你以为你是唯一一个被选中的人？”
林晓雅怔住了。
“你是说……还有其他人？”
“很多。”他说，“但我们都被困在这个局里。”
林晓雅沉默了很久，才低声问：“那你呢？你现在站在哪一边？”
顾寒川看着她，眼神认真：“我站在真相这一边。”
林晓雅点点头，心里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她不知道该不该完全信任他。
可现在，她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接下来怎么办？”她问。
“先回住处。”他说，“我们需要整理证据，找出更多线索。”
“然后呢？”
“然后，”他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让这出戏继续演下去。”
第二天清晨，林晓雅悄悄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屋子里很安静，桌上摆着昨晚留下的笔记本和火折子，还有一些干粮。
她坐在床沿上，把昨晚拍的照片一张张摊开，开始整理思路。
顾寒川说得没错，单凭一封信，根本不足以扳倒李福海和赵志远。
她需要更多。
她想到陈素琴织毛衣的手法，想到那个破旧木箱上的符号，想到王德顺账本里的数字游戏……
每一个细节，都可能是突破口。
她决定去找陈素琴谈谈。
刚起身，门就被敲响了。
林晓雅警觉地走到门口，透过门缝一看，是吴小芳。
“开门，是我。”吴小芳压低声音，“我有重要事要跟你说。”
林晓雅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
吴小芳闪身进来，顺手把门关上。
“你怎么这么早过来？”林晓雅问。
“我昨晚看见你跟顾寒川一起跑了。”她靠在门边，一脸紧张，“你们去哪了？”
林晓雅没打算瞒她：“去了祠堂。”
吴小芳脸色变了变：“你疯了吧？那儿可是李福海的地盘！”
“我知道。”林晓雅低声说，“但我必须去。”
吴小芳叹了口气：“你真是个疯子。”
“你不也经常为了救人拼命？”林晓雅反问。
吴小芳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这话倒是真的。”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包，递给林晓雅：“给你带的吃的，别饿坏了脑子。”
林晓雅接过来，心里一阵暖意。
“谢谢。”
“别谢得太早。”吴小芳神秘兮兮地说，“我还有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
“我刚刚路过村长家，听到他在和周建国说话。”她压低声音，“他们提到一个名字——赵桂兰。”
林晓雅瞳孔一缩。
“就是那个参与陷害知青换工分的女人？”
“对。”吴小芳点头，“她说她手里有当年血案的证据。”
林晓雅心跳加快：“她在哪？”
“就在村东头的黑作坊，李桂花让她看管几个被抓来的女知青。”
林晓雅站起身，眼中闪过坚定的光芒。
“我要见她。”
“你确定？”吴小芳皱眉，“那边现在守得很严。”
“正因为这样，我才要去。”林晓雅说，“如果她真有证据，那就意味着我们离真相更近一步。”
吴小芳看着她，忽然笑了：“你啊，还是这么大胆。”
林晓雅也笑了：“疯一点，才有机会活下来。”
她抓起外套，朝门外走去。
风很大，吹乱了她的头发。
但她知道，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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