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骄阳说“我喜欢你”的那一刻，苏悦脑子里像被什么东西轰然撞了一下，整个人怔在原地。她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冰棍融化的甜水顺着手指滑下来，她却像没有知觉一样，只听见心跳在耳边“咚咚咚”作响。
她原以为自己早就猜到了这一天会来。
盛骄阳是所有女孩都会喜欢的那种男孩：阳光、坦率、眼神里总带着一点让人安心的少年意气。他们的关系很亲近，一起逃过晚自习、一起在楼梯口等迟到的叶落星、一起在周末的图书馆抢座位——太自然了，自然到她从没想过这份亲近里掺杂了喜欢。
至少一开始没有。
可她知道，她对他动心，是在一个午后的下雨天。那天她忘了带伞，站在校门口发呆，盛骄阳从背后扔给她一把伞，说：“拿去用，我打球习惯淋雨。”
她心里忽然就泛起一股柔软，说不清那是什么。是感动吗？也许。是心跳吗？也许。
可那一刻，她没有往深处想。因为——叶落星。
她的朋友，她在这个陌生高中最先亲近、也最令她心疼的女孩。
叶落星是安静的、敏感的，像一只猫，在熟悉的人面前会露出一点柔软的肚皮，可大多数时候都把自己藏在黑暗里。苏悦曾以为自己可以一首陪着她，替她挡一挡这世界的冷风，给她一些她从未拥有的温暖。
她知道落星喜欢盛骄阳。那个眼神不会骗人。
那是一种少女极力克制却藏不住的目光，一种在角落偷偷看他笑、在他路过时下意识低头的心动。
可落星没有说出口。她只是小心翼翼地把喜欢藏起来，好像她连“喜欢”这个词都觉得不配拥有。
所以当苏悦察觉自己也动心的时候，她是抗拒的。
她开始疏远盛骄阳，开始刻意避开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她也试着重新靠近落星，多陪她，多听她说话，甚至暗戳戳地撮合过他们两个——“我觉得你们两个挺合适的嘛，都是那种互补型！”
落星笑得有些勉强，那天她没接话，只是低头去翻她的小说。苏悦以为她是不好意思，现在想来，那时候落星的笑，己经有点碎了。
而现在，盛骄阳说喜欢她。
他站在夕阳下，眼睛很认真，像是把自己所有勇气都拿出来摆在了她面前。
她的心动在这一刻变得更加真实，也更加沉重。
“那落星呢？”她不假思索地问出口，几乎是本能。
她看到盛骄阳愣住的样子，也听到他说“我进不去她的世界”。
这句话像根刺，扎进了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她知道他说的是实话。盛骄阳很善良，他不会随便敷衍，更不会拿感情开玩笑。
可她还是无法释怀。
这不是她一个人的决定。她的选择，不只是影响她和他之间的未来，也可能再一次推开那个正在边缘挣扎的朋友。
“我是不是……己经在伤害她了？”她在心里问自己，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
这不是第一次她怀疑自己了。她和盛骄阳越来越亲近的那几个月，落星变得更加沉默。她总是晚下课，一个人站在教室后门等她；她总是说“我没事”，却一次又一次地失眠、失控、掉眼泪。
她也尝试安慰过、劝说过，可她越来越发现，落星的世界，她其实也进不去。
她的伤口太深了，太久了，像是黑夜长成了森林，而她只是一个提着手电的人，照亮不了什么。
她不止一次地问自己：如果她和盛骄阳在一起了，落星会怎么办？会恨她吗？会彻底从她生命里消失吗？
但她也在问自己：如果她拒绝了，自己又会怎么样？能不能再像从前那样，把这份喜欢彻底藏起来，像落星那样假装不曾拥有？
她不知道。
苏悦垂下眼帘，风轻轻吹着，指尖有点凉，心却像烧起来了一样。
她没有在当下回应他，她只是笑了笑，转身离开了篮球场，背影看起来风轻云淡，其实心里正悄无声息地崩塌着。
那一夜她失眠了。
她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手机亮着屏，是盛骄阳发来的那句：
“没关系，我可以等。”
她眼眶忽然一热，泪水悄悄滑落。
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才不辜负任何人。
可她知道，青春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的选择题，它更像一场内心的拔河，每一端都牵着一个你不舍的人，而你必须，在某一刻，放开其中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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