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火车站的大钟指向下午三点。墨无双牵着刚拆石膏的林雪走出站台，孩子右手还不太灵活，却坚持自己拎着小书包——里面装着生母留下的那把梳子和半截口红。
"哥，这就是妈妈来的地方吗？"林雪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94年的太原重工业污染严重，空气中弥漫着焦煤味。
墨无双紧了紧妹妹的口罩："嗯，妈妈在这里工作过。"
他其实撒了谎。根据前世零碎的信息，生母李素芳98年在深圳牺牲前，确实来过太原，但具体执行什么任务始终是个谜。那个标着"太原信托 陈"的信封，或许能揭开部分真相。
解放路172号是栋老式苏联建筑，门口挂着"太原市第三信托公司"的铜牌。墨无双出示钥匙和密码条后，被带到地下保险库。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再三确认："080215是密码？您确定？"
"确定。"墨无双心跳加速。这个日期不仅是生母忌日，更是她最后一次执行任务的日期。
保险柜打开时发出沉闷的金属声。里面只有一个牛皮纸档案袋，封口处盖着"机密·阅后即焚"的红色印章——这种印章在90年代初只有特殊部门使用！
"需要焚毁室吗？"工作人员问。墨无双摇头，带着档案袋匆匆离开。他隐约感觉，有些秘密不适合在公共场合查看。
汾河边的老柳树下，墨无双让林雪在长椅玩新买的七巧板，自己背过身打开档案袋。第一份文件就让他瞳孔骤缩——《关于李素芳同志涉密资产处置的批复》，落款单位是"某部三局"，日期1994年2月14日！
"牺牲前一天批的..."墨无双手指微颤。文件显示生母在深圳罗湖支行以"李素芳"名义开设的账户，实际是某专项经费的掩护账户，余额应为50万元整。但存折上只有52.8元，差额部分标注"任务损耗"。
第二份是泛黄的相册。首页照片让墨无双如遭雷击——年轻的生母穿着警服，与一个戴大檐帽的男人并肩而立。男人面部被墨水涂黑，但肩章上的警衔清晰可见：三级警监！在90年代初，这至少是副厅级干部。
相册往后翻，照片越来越奇怪：生母便装站在某矿区门口、与穿白大褂的人交接文件、最后一张竟是94年春节在深圳罗湖口岸的偷拍照！照片边缘有个模糊身影，墨无双用指尖丈量比例后倒吸冷气——那人拿的正是前世害死生母的同款俄制手枪！
"哥？"林雪突然拽他衣角，"那个叔叔一首看我们..."
墨无双猛地合上相册。二十米外的河堤上，戴鸭舌帽的男人正假装看报纸。这种监视姿势他太熟悉了——前世在深圳讨债时，高利贷派来的盯梢就这样。
"小雪饿了吗？"墨无双故意提高音量，"我们去吃刀削面。"
面馆里，墨无双借厕所检查档案袋最后的内容：一张1993年的深圳特区报剪报，报道某港商投资药厂开业；还有份手写便条，字迹娟秀："孩子们，如果看到这个，说明妈妈没能回来。钱在深圳建设路38号保险箱，密码是你们生日。记住，别相信陈..."
便条戛然而止。墨无双盯着那个"陈"字——是留钥匙的陈叔叔？还是另有其人？而生母提到的建设路38号，前世2000年就被拆建成地王大厦，现在去还来得及！
"同志，您的面。"服务员端来热气腾腾的刀削面。墨无双趁机打听："建设路38号离这远吗？"
"太原哪有建设路？"服务员笑了，"您说的怕是深圳吧？"
墨无双暗骂自己糊涂。看来必须尽快南下，但在那之前...
"请问矿区怎么走？"
"您说西山煤矿？"服务员脸色变了，"那可不太平，前天刚塌方..."
这正是照片背景里的矿区！墨无双塞给服务员五块钱："具置？"
根据指引，他们乘中巴来到西山矿区。94年的煤矿安全条件极差，塌方现场还拉着警戒线。墨无双假装家属打听消息，有个老矿工多看了他几眼："后生，你长得像李公安..."
"李公安？"
"去年常来查案的女警察。"老矿工压低声音，"后来在井下找到些东西，没两天她就调走了。"
墨无双心跳如鼓："找到什么？"
"听说是什么...药？"老矿工突然警惕起来，"你到底是啥人？"
这时林雪突然指着远处："哥！照片里的白房子！"孩子眼尖，发现了相册里那个实验室般的建筑。墨无双连忙道谢离开，牵着妹妹向白房子走去。
离建筑还有百米时，墨无双突然刹住脚步——门口停着辆桑塔纳，车牌是黑色的！这种车牌在94年只有特殊部门使用。他抱起妹妹躲进煤堆后，正好看见鸭舌帽男人下车进门。
"小雪，我们玩个游戏。"墨无双掏出七巧板，"你拼出小兔子，哥就奖励冰淇淋。"
等孩子专注玩游戏，他迅速翻拍相册关键页，将原件藏进煤堆缝隙。刚做完这些，白房子门开，鸭舌帽陪着个穿风衣的男人走出来。风衣男转身瞬间，墨无双浑身血液凝固——那人左眼戴着黑色眼罩！正是前世新闻里报道的跨国贩毒集团头目"独眼"！
"走！"墨无双抱起妹妹就跑。身后传来厉喝："站住！"接着是子弹上膛声。他钻进矿工棚户区，在迷宫般的板房间左拐右拐，最后翻墙跳上辆运煤车才脱身。
回到市区宾馆，墨无双反锁房门，检查拍下的照片。放大后可见实验室门牌："西山制药三厂·特种车间"。联想到深圳剪报里的港资药厂，一个可怕的猜测浮现：生母可能是在查跨国毒品案时牺牲！
"哥，我困了..."林雪揉着眼睛。墨无双收起相机，给孩子擦脸时发现她掌心有黑渍——煤堆里藏的相册被人动过！他急忙检查妹妹衣兜，翻出张字条："明早八点，汾河公园东门，一个人来。"
字迹与保险柜便条相同！墨无双彻夜未眠，天亮后安顿好妹妹，赴约前做了两手准备：将复制的照片寄给"渔夫"，又在宾馆留下暗号——如果中午没回来，就让林雪找服务员打某个北京号码。
汾河公园东门，晨练的老人还没散尽。墨无双在石狮旁等了十分钟，背后突然响起声音："把相机交出来。"
鸭舌帽男人用报纸遮着枪管顶住他后腰。墨无双交出相机，对方却不接："聪明人该知道，有些事碰不得。"
"我只想知道母亲怎么死的。"
"自杀。"鸭舌帽冷笑，"就像你看到的便条..."
墨无双瞳孔骤缩。对方竟知道便条内容！这说明...
"陈叔叔是你的人？"
鸭舌帽明显愣了下，随即枪管加重力道："相册在哪？"
"烧了。"墨无双故意激他，"反正己经洗出照片..."
"找死！"鸭舌帽刚要动作，公园喇叭突然播报寻人启事："请张建国同志速到东门..."趁对方分神，墨无双一个肘击反夺手枪，却摸到满手润滑油——是把仿制枪！
鸭舌帽趁机逃跑，墨无双追到河边，只见那人跳上艘快艇。驾驶快艇的人转身瞬间，墨无双如坠冰窟——是陈叔叔！这个前世从未出现的角色，竟与敌对势力有染？
回到宾馆，林雪正和女服务员玩翻花绳。孩子举着张电话留言条："北京爷爷说...让哥哥去深圳前找周叔叔。"
墨无双烧掉留言条，思绪纷乱。现在能确定几点：生母之死与某个制药集团有关；陈叔叔身份可疑；对方想要回相册显然是为掩盖什么。而深圳建设路38号，或许藏着最终答案。
"小雪，我们明天去深圳好不好？"
"嗯！"孩子举起生母的梳子，"给妈妈带这个..."
当天下午，墨无双去了趟邮局。给"渔夫"的信里只有八个字："独眼现身，申请支援"。而给黄经理的电报则写着："速签土地合同，全款己备"。
夜幕降临时，墨无双在汾河边焚毁了档案袋原件。火光中，他想起生母相册最后一页的题字："孩子们，清白地活着。"
"会的。"他把灰烬撒入河水，"而且会查清一切。"
回到宾馆，传呼机响起。是黄经理："政策明日公布，地价己涨50%！速汇款！"墨无双计算着存款：深圳账户的50万加上近期利润，刚好够抢购规划中的科技园地块——前世那里2000年后成了腾讯总部所在地！
但妹妹的康复检查还剩三天...
"哥，我好了。"林雪突然说，"医生说过...可以坐飞机了。"
墨无双抱起妹妹，孩子轻得让人心疼。生母留下的谜团、深圳的商机、妹妹的健康...所有线索都指向南方。
"明天我们飞深圳。"他亲吻妹妹额头，"去看妈妈守护过的城市。"
窗外，最后一缕暮光掠过城市天际线。墨无双不知道，此刻深圳建设路38号的保险箱前，戴独眼罩的男人正用080215密码尝试开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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