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的道路很快就堆起了厚厚的积雪,每天都能看到三三两两的人,出来清理路面。
顾简之也时不时去清理院子内外的积雪,以免影响后续的生活。
一天下午,顾简之穿着厚实的防寒服,戴着护目镜和面罩,正在后院清理太阳能板上的积雪,确保它们能最大效率的吸收这时有时无的阳光。
院门外,传来了小心翼翼的拍门声,伴随着一个苍老的声音。
“简之?简之在家吗?我是你六爷爷!”
顾简之动作一顿,放下雪铲,走到门边,通过猫眼往外看去。
院子外站着三个人。
为首的老者正是族长,他裹着厚棉袄,眉毛胡子上都结着白霜,拄着一根拐杖,脚步有些不稳。
身后跟着两个裹得严严实实的中年汉子,是村里比较有威望的叔伯。
三人脸上都带着焦虑。
“六爷爷?”顾简之打开门,脸上带着一丝惊讶,“这么大的雪,你们怎么过来了?快进来!”
顾长根被两人搀扶着,几乎是踉跄着进了院子。
他目光看向那扇明显做了特殊保温处理的正屋大门,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大家快进屋吧,现在政府还没有断电断燃气,屋里开着暖气还算暖和!”顾简之迅速关上院门,引着三人往屋里走。
进了屋,屋内的暖气,瞬间驱散了三人身上裹挟的寒气。
苏清听到动静,连忙从壁炉旁站起身。
“六爷爷!五叔!三伯!”她走上前帮忙招呼,“快坐,喝口热水暖暖身子!”
顾简之迅速倒了三杯姜丝水递过去。
顾长根捧着有些烫手的塑料杯,喝了一大口,冻得有些发僵的身体才恢复了不少,他长长地吁出一口气。
“简之啊…”顾长放下杯子,双手有些颤抖,“老张家出事了…老张家的小孙子…昨晚没了!”
苏清捂住了嘴,发出一声惊呼,顾简之猛的抬起头,脸上有些错愕。
他不是让他们挖地窖,多搭点炕么?
这么多天就算做不了太多,弄一两个大的集体居住应该是可以吧。
“那娃儿才五岁多,前天夜里就有点咳嗽发热,他爹妈想着就是普通着凉,家里还有去年剩的感冒药,就给孩子喂了点,想着晚上捂捂汗就好了。”
“谁成想,昨天晚上突然降温的厉害,半夜他俩爬起来一看,人都硬了!小脸青紫,一看就是活活冻死的啊!”
旁边的五叔也出声补充,“不止老张家!村东边的赵寡妇,她家那泥坯房一首漏风,这段时间一首用着那个破煤炉子。”
“应该是昨天半夜,炉子突然就灭了,今天早上发现的时候人都僵了!”
顾长根看向顾简之,眼里有些懊悔,也有恳求。
“简之!你之前提醒大家伙多备东西,说这天会冷死人,可前几日有空调的开着空调,没空调的开着暖炉,大伙儿都觉得还好。”
“挖地窖和搭炕的事儿,大伙儿就没有去做啊!是六爷爷糊涂,看着天气不算太冷,也没当回事!”
“可现在,现在这鬼天气说降就降,再这么下去,村里怕是要完了!”
他拄着拐杖,颤巍巍地站起来,对着顾简之就要下跪,“简之!六爷爷替全村老少求你了,你帮帮我们吧!”
“再这么冻下去,下一个还不知道会轮到谁家,我们可以把东西都给你,你这屋子能不能......”
顾简之紧紧托住顾长根的胳膊,没让他跪下去。
屋内的暖意似乎也在这一刻凝固了。
顾简之的目光扫过顾长根和旁边两位叔伯,他们眼中那份对住进自己屋子的渴望,让他有些不适的皱起了眉头。
他深吸一口气,扶着老人坐回沙发,“六爷爷,您先坐。”
“张家小孙子的事,还有赵婶子……我听了心里也难受。”顾简之声音带着一丝沉重。
接着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异常冷静,“但听您刚才的意思,是想让大家伙带着东西,都挤到我这屋子里来住?”
顾长根嘴唇嗫嚅了一下,旁边的五叔和三伯也紧张地看着顾简之。
“简之啊,我知道这个请求有些让你为难,但你这屋子又大又暖和,我们......”
“六爷爷。”顾简之起身打断他的话,“您说这屋子大,那您看看这屋子大的能塞下多少人?一百?还是两百?”
“您算算咱们村到底有多少人?就算我同意,大家全挤进来,人挨着人,站着都站不开!”
接着他又指了指壁炉和角落的发电机,“您再看看这些,我就一台发电机,一个壁炉,能给多少人供暖气?”
“人一多,别说保暖!那病气,细菌在里面一传,比在外面冻死都快!”
顾简之语气坚决,顾长根也听出他的拒绝,脸色瞬间灰败下去。
“那…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大家伙一个个冻死吗?”五叔的声音有些愤恨。
“我之前提醒过大家,挖地窖!搭火炕!为什么不做?是觉得雪下不大?还是觉得日子还能过?”
顾简之走到客厅的窗户边,指着外面厚厚的积雪,“现在冻死人了,再知道痛了吗?”
“你们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想着怎么来抢占我家的东西,而是去扫雪开路!”
“把村里主要的道路,尤其是通往各家各户的路,先清出来!不然人困在家里,什么都干不了!”
“趁着现在大家还能活动,赶紧组织大家开始挖地窖,集中力量,优先在村里祠堂、或者找几间结构还结实的大屋,立刻开挖!挖深一点,挖大一点!”
“在里面盘上大通铺的火炕!”
“最后就是把柴火、煤、能烧的东西,全部集中管理,统一分配,优先保证地窖里的供暖!”
“谁家有多余的棉被褥子,也拿出来,铺在炕上,挤在一起睡,互相取暖,现在不是讲各家顾各家的时候了!”
“把老弱妇孺集中到地窖里,壮劳力轮流值班烧火、扫雪、守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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