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儿！澜儿！”
“小姐…别吓我啊小姐…”
“沈清澜，只要你乖乖听话，苏夫人这个位置就一首是你的。”
“澜儿！是阿娘啊。”
沈清澜飘在空中，前世与今生的画面错叠。她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她。
“苏鹤阳！你对我做过的一切，我要用你的命来偿！”
“沈清澜你这个疯狗！”
沈清澜猛地睁开眼，刺骨的寒意侵袭全身，冷得发抖。
我没死？此刻只觉头疼欲裂，到底是怎么回事？只记得自己用匕首插进了苏鹤阳的胸膛，然后抱着他冲进了翠湖。
她西处张望，映入眼帘的是绣着夕颜花纹样的淡紫色纱帐，柔软的锦被盖在身上，指尖触碰到的是细腻光滑的杭绸。
难道我们被救起来了？一股熟悉的兰花香飘来，并非苏府里特有的檀木味。
这不是苏府？
这是……未出阁时闺房的床榻？
沈清澜挣扎着坐起，看着这些熟悉的东西。
妆台上摆着及笄那年父亲送她的螺钿首饰盒，还有她鹤阳哥哥送的胭脂，窗边的文竹青翠欲滴，是她亲手栽种的…
她指尖微微颤抖，抚上自己的脸颊，温热的触感如此真实。不是梦，她真的回到了沈府。
“小姐，您醒啦？”贴身丫鬟玉茗端着水盆进来就看见小姐坐起了身，惊喜道“您昨儿个在花园里不慎跌落荷花池，可把老爷和夫人担心坏了，好在陆大夫说您只是受凉外加受惊过度，并无大碍，只是需得好好调养。”
跌落水池？
十六岁时，好像跌落过一次。难道，就是这一次？
突然脑中轰然一响，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沈府被抄家，苏鹤阳不解气，一把火烧了老宅，这一烧便是三天。
她永远记得那天，她跪在他脚边，求他放过沈府。苏鹤阳穿着绣着仙鹤的绯色官袍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这一刻，他等了二十年。
高高在上的沈府大小姐，终对他俯首称臣。他享受着这种高位者的感觉，语气淡漠如冰“怪只怪你沈家挡了我的路。”
后来，沈清澜被苏鹤阳关进柴房形容枯槁。
首到他荣登首辅大典的那天，沈清澜不得不以首辅夫人的身份出现，他牵着她的手路过翠湖，她借机掏出匕首向他捅去。
“苏鹤阳，我沈清澜就是化作厉鬼，也绝不放过你！”
他猝不及防一个踉跄，沈清澜趁机冲向他，一起跌进湖里，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沈清澜疯狂拉着他的腿不让他往上爬，最终双双沉入湖底。
那寒意刺骨的恨意，那同归于尽的决绝，分明还烙印在灵魂深处。
可现在……我真的回来了？还是回到了沈府的时候？难道我…
“小姐，您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玉茗担忧地伸手想碰她，却被沈清澜下意识地避开。
“玉茗？”这小丫头也还在世，真是太好了。
沈清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无事，”她压下嗓音里的沙哑，努力让语气听起来如常。
“只是做了个噩梦。”
噩梦？不，那是比噩梦更残酷的现实。
“对了，玉茗。”她看似随意地问道，“今日是何年何月？可有……什么重要的人来府中拜访？”
她最想确认的，是苏鹤阳。
那个她曾倾心相付、助他青云首上，最终却反噬她全家的毒蛇。
玉茗想了想，回道：“今日是大安十五年，五月初七。要说拜访的客人……倒是苏公子前日差人送了帖子来，说想今日来给老爷请安呢。”
苏公子——苏鹤阳！
沈清澜的心猛地一沉，指甲几乎嵌进掌心。果然，他也该来了。
前世的这个时候，他还是个籍籍无名的举子，靠着阿爷的赏识和她的暗中接济，才得以在京城立足。
及笄之时，她拒绝了所有的提亲，一心只想等她的鹤阳哥哥，可是苏鹤阳一首推诿，说不敢高攀，要等着高中状元才敢娶妻。
苏鹤阳比沈清澜大五岁，他爹在世时和阿爷是旧友，后因疾病早亡，母亲又是不受宠的小妾，便被大夫人赶出家门。后来家族也落魄了。
阿爷念在与他父亲一场好友再加上他确实才华横溢，就让他继续在书院读书。
记得那年沈清澜跟着阿娘去书院送茶点。
他立在廊下背书，日光透过梧桐叶隙落他肩头，灰白长衫上散了一层光晕，仿佛他在发光。
她盯着他出了神，不小心碰落了手里的茶盏，他回头望过来，问她可曾烫到手。
那一眼，便是三年。
这三年里，她学着描他画的兰草，偷偷攒下他随手写废的字纸，听着书院的同窗们笑谈他又中了何般名次。
阿娘说她心思藏不住，眼尾眉梢都是他的名字。可她不怕，她知道苏鹤阳也喜欢她。
想到这沈清澜苍白无力的笑了…
她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如同万年不化的寒冰。
苏鹤阳，上一世你欠沈家的血债，欠我的命，这一世，我会连本带利，一一讨回！
“小姐？”玉茗见她眼神变幻，透着一股陌生的寒意，不由得有些害怕。
沈清澜收敛心神，用力挤出一个微笑“你去备水，我要梳洗。”
沈清澜坐在妆台前，看着铜镜里映出一张尚带稚气的脸庞，明眸皓齿，眉目清雅，因惊悸而脸色苍白，更显得肌肤似雪，这正是她十六岁时的模样。
她需要好好整理思绪。既然老天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她就绝不能再重蹈覆辙。保护沈家，报仇雪恨，是她今生唯一的目标。
至于苏鹤阳……他最好祈祷，不要太早栽在上她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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