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园鬼市的子时三刻,陈垣后颈的朱砂痣随着法器贩溃烂掌的钙化纳米针同步震颤。前章结尾那道「汝即饵」的西夏文刻痕还在掌心发烫,他隔着雷克兰AT928防化手套触碰青砖,指腹触到细密的凹线——那是37代饵的血与魂瓶釉料共同织就的召唤阵。
黑釉魂瓶在摊位中央泛着幽光,瓶口饕餮纹的眼睛突然转动,瞳孔是两粒凝固的血珠。陈垣的盖革计数器飙升至12.7μSv/h,超标42倍的辐射值让显示屏泛起雪花,而魂瓶腹部的釉泡正以每分钟3次的频率鼓起,宛如某种生物的呼吸。
「生坑带血,童叟无欺。」瓜皮帽摊主的指甲划过瓶身,发出指甲刮擦金属的尖啸。陈垣的热红外成像仪显示,瓶内温度高达36.5℃,与人类体温同步,而瓶口渗出的黑浆中竟漂浮着微型突触——那是第32章地脉液中「未分化神经干细胞」的变异形态。
当银梭尖端接触魂瓶封口的血蜡,所有摊位的煤油灯同时爆成绿火,照亮瓶身暗刻的「陈氏血库」西字。陈垣的左手石化纹突然蔓延至肘部,羟基磷灰石结晶与釉料中的Fe??同位素产生共振,皮肤表面浮现出与饕餮纹 identical 的鳞片。
质谱仪穿透釉层,显示胎体含62.7%人类脑组织(37代饵混合DNA)+37.3%明代龙袍残片(太祖角质蛋白)。1965年的档案照片在黑浆中显形:年轻馆长(第36代饵)正将魂瓶埋入地铁10号线地基,瓶身标注「景仁宫第三窍·备用」,施工日志写着「以现代铁流镇古狱」。
「每只魂瓶都是文明的堕胎。」共济会特工的皮鞋碾过黑浆,鞋底纹路与瓶身凹线完全吻合,「洪武三十一年,太祖命人取罪臣子女魂骨千具,以官窑火煅烧七日,制成十二魂瓶镇九狱十二窍。」他踢开摊位陶罐,露出底下排列的微型魂瓶,每个都刻着不同朝代的年号,「第37代饵,你眼前的是第十三只——用你的胎衣炼制的『文明肿瘤』。」
陈垣的便携式测序仪突然报警,胎体DNA的HV2区16129T突变与他的线粒体序列重合度100%。记忆如潮水倒灌:明代官窑中,他作为守陵官捏制魂瓶胎体,泥浆里混着母亲的血;1965年雪夜,师父(第36代饵)将他的胎盘碎片嵌入瓶身;此刻的潘家园,摊主正用他的现世血激活瓶口符咒。
魂瓶突然发出低频震动,与陈垣的脑电波达成16Hz共振。他的视野分裂成三重影像:明代工匠在窑口摔碎次品魂瓶,清代盗墓贼的灯笼被瓶身绊倒,现代文物贩子用电锯切开瓶体,每次破碎都有黑雾溢出,在空中拼出「魂归九狱」的活体符咒。
「看这个。」749局特工扔来核磁共振图像,魂瓶内部的克莱因瓶拓扑结构正在吞噬现实,「当第十三只魂瓶共鸣,九狱的时空褶皱将覆盖整个北京城。」陈垣的激光测距仪显示,摊位到景仁宫的首线距离与瓶身铭文「三千七百步」丝毫不差,而故宫地下的元代地基正在震动,频率与魂瓶呼吸完全一致。
更骇人的是,黑浆在地面显形地铁线路图,10号线东交民巷站恰好位于九狱第三窍正上方。陈垣的银梭自动飞向魂瓶,梭尖刻出的「37」字样与他后颈的三瓣朱砂痣形成闭环,摊位青砖突然塌陷,露出底下的明代刑场骸骨,每具骨架的后颈都有与他相同的刺青。
错金银镇尺刚触及魂瓶,夔龙纹突然活过来般咬住陈垣手腕,镇尺表面显形女真文「魂归」,与第26章血经被的萨满咒形成量子纠缠。他的心脏位置浮现镇尺形状的灼伤,纹路与饕餮纹拼合为完整的九狱星图,而左手的石化纹己蔓延至心脏,每道结晶都在切割血管中的金浆。
「你们以为在保护文明?」特工扯下西装,露出背后的魂瓶纹身,「1398年至今,每代陈家饵都在为太祖缝制复活的襁褓。看这个——」他踢开摊位,露出地下的青铜祭坛,36具骸骨围绕中央石棺,每具手中都攥着半片魂瓶残片,「第36代饵的脑髓还在瓶中,他的意识从未消散。」
陈垣的意识突然穿入1965年地库,看见年轻馆长(师父)对着魂瓶低语:「小垣,若你看见这段记忆,说明我己失败。第十三只魂瓶的钥匙,是你的——」话音被电流声撕裂,画面跳转至现代,师父的残魂正从瓶中伸出手,掌心写着「眼睛」二字。
魂瓶的饕餮纹突然张开巨口,喷出37代饵的记忆碎片:明代守陵官的飞鱼服、清代修复师的马褂、民国特工的怀表。陈垣的左手不受控制地抚上瓶口,皮肤与釉面接触的瞬间,所有碎片汇集成太祖龙袍,龙首位置正是他的脸。
「破局的钥匙在你眼中。」749局指挥官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背景是太和殿的龙吟,「用你的瞳孔激活镇物!」陈垣扯下防护镜,银梭反射的月光刺入魂瓶,饕餮纹的眼睛突然爆出血光,瓶内浮现出故宫地下的全貌——九狱如齿轮般转动,景仁宫地宫的朱元璋头骨正在吸收魂瓶能量。
当银梭刺入自己瞳孔的刹那,陈垣听见37代饵的齐声呐喊。魂瓶表面浮现裂痕,每道都对应着他人生的重要时刻:七岁井边玩耍、入职故宫首日、师父临终瞬间。黑浆喷涌而出,在空中织成「文明监牢」的巨网,网眼中央是他的倒影,正穿着龙袍坐在太和殿龙椅上。
魂瓶碎成齑粉的瞬间,陈垣看见1965年的自己从液氮罐中坐起,后颈的朱砂痣完整无缺。潘家园的青砖下,无数微型魂瓶正在发芽,每个都刻着「2025.09.15 05:00」——那是量子计算机预言的九狱全开时刻。
「第37代饵,欢迎来到文明的子宫。」共济会特工的身影融入黑浆,手中握着第38代饵的襁褓,「你以为打破了轮回?不,你只是让太祖的胎动更强烈了些。」他的声音混着地铁报站声,「下一站,故宫东站,文明的终点。」
陈垣低头看向掌心,石化纹己蔓延至全身,每道纹路都变成地铁轨道的形状。鬼市的雾气中,摊位逐渐显形为地铁闸机,上面的电子屏显示「欢迎来到九狱」。远处传来盾构机的轰鸣,与他的心跳同步,而在轰鸣声深处,传来第38代饵的啼哭——那哭声不是来自人间,而是来自六百年前的地库。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雾气,陈垣的倒影在魂瓶残片上分裂成两半:一半是穿着白大褂的修复师,另一半是身着龙袍的太祖替身。残片缝隙中长出的蓝色苔藓,正以每分钟1厘米的速度蔓延,苔藓的纹路,正是九狱第三窍的星图。
他知道,潘家园的鬼市从未真正存在过。这里是九狱的入口,是文明的胎衣,是太祖用六百年织就的茧房。而他,既是破茧的利刃,也是茧中最肥美的蛹。
地库方向传来九重门全开的轰鸣,陈垣握紧银梭,走向地铁施工围挡。围挡上的宣传画突然扭曲,太和殿的鸱吻变成盾构机的钻头,广告语「新线开通」渗出黑浆,变成「太祖归位」。
这一天,距离九狱全开,还有36小时。而他,己经没有时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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