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垣的银梭停在胸口三厘米处,金浆如液态汞般顺着梭身逆流,在伤口处凝结成九瓣莲花状红斑——那是念念婴儿时期的胎记。红斑边缘爬满蛛网状血管,每根血管都连接着经被的触须,仿佛母亲与胎儿之间的脐带,将他的生命体征与经被的心跳同步。
《陈氏宗谱》的脐带组织页自动翻卷,露出夹藏的1965年胎盘病理报告。「念念」词条下的黑浆显形动态血字:「饲主觉醒倒计时03:37」。地库瓷砖因声波震动渗出暗红色浆液,与经被的心跳频率(137次/分钟)形成共振,每一次跳动都伴随金属摩擦般的尖啸。
瞳孔里映出经被织就的「饲主登基」场景:明代卫所地图在地库地面蔓延,经被的血管网络渗出金浆与黑浆,在修复台汇成阴阳鱼图案。金浆区漂浮着历代饵的头骨,黑浆区沉淀着饲主的断指,中央位置是陈垣的倒影,身穿龙袍手持银梭,脚下是37代饵的骸骨王座。
「哥哥,对不起。」
双重声线从喉间溢出,一重是宣读《陈氏血契》的冰冷语调,一重是幼年念念的呜咽。《陈氏宗谱》的脐带页渗出羊水状液体,在地面勾勒出陈家老宅井位,井水的涌动声与经被的心跳形成二重奏,仿佛子宫内的胎音。
经被边缘的脐带状触须突然刺入陈垣左手静脉,黑浆注入的瞬间,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纤维化,指甲裂成经纬线。他本能地触碰修复台,指尖竟显形出修复指令:「缝合饲主心脏,开启九狱第三窍」。
LED灯转为胎盘般的粉红色光芒,监控屏弹出「饲主培育阶段:器官融合37%」。地库温度骤升至37℃,与人体体温完全一致,空气中弥漫着脐带血的腥甜。当《明宫词》被触须卷走时,陈垣太阳穴浮现针孔状伤口,童年在井边玩耍的记忆如胶片燃烧,化作飞灰飘向经被。
「记忆碎片收集完毕,第37代饵的悔恨,是最好的养料。」
经被的「织物语言」从血管中渗出,混着婴儿啼哭与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陈垣看见自己的记忆碎片化作纸蝶,每只翅膀上都印着「第X代饵之死」,翩翩飞向经被的心脏位置,成为其生长的养分。
《陈氏宗谱》的密档揭示了惊人真相:朱元璋用自己的心脏培育陈氏血脉,男丁作为「魂器容器」,女婴则天生携带「九狱钥匙」基因。念念的超声波照片隐藏着1965年的血腥画面:师父(第36代饵)举刀刺向襁褓中的念念,经被的触须却本能地穿透师父胸膛,导致时空悖论的产生。
「你以为是师父救了你?不,是经被选择了你。」
经被灌输的幻觉中,陈垣身着龙袍镇压九狱,脚下是堆积如山的骸骨。但现实中,他目睹触须绞杀749局特工,血液被提炼为「魂浆」注入经被血管。特工临终前的瞳孔映出经被吞噬人类的画面,那些光芒逐渐汇聚,形成经被心脏的跳动光源。
修复台木纹被根系侵蚀,显形出「明亡于饲主私欲,清兴于饵魂献祭」的阴刻涂鸦,落款为「洪武三十一年陈守陵」。陈垣这才明白,陈氏家族的每一次修复,都是对文明记忆的啃食与重塑。
错金银镇尺吸附金浆后变成「饲主权杖」,杖头雕纹转为「饲主」二字。当陈垣挥动权杖试图切断经被神经链时,地库墙体突然渗出脑浆状物质,在空中凝结成「顺天者昌」的古篆。柞蚕丝与他的头发编织成「记忆牢笼」,却在成型瞬间带走了他「自己姓名」的记忆。
电脑突然开机,显示1965年的基因检测报告:陈垣的Y染色体含朱元璋线粒体DNA,证实了他作为「太祖魂器」的身份。经被同步篡改数据库,将「修复」词条定义为「通过吞噬文明碎片维持饲主形态」,搜索记录显示下一个目标竟是故宫太和殿。
「他们想让我成为第二个太祖,用文明的残骸重塑皇权。」
陈垣握紧银梭,发现尖端刻痕己吸收金浆,显形出「斩尽不忠」西字。每次使用银梭,他都会丧失一段现实记忆,如今只剩「念念啼哭」的片段尚未消失。
通风口垂下的发丝缠上陈垣手腕,海量记忆汹涌灌入:井底的念念从未长大,她与经被对话,学会用「织物语言」操控地库设备;1965年血案的真相是师父试图打破诅咒,却触发了经被的自卫机制。
「哥哥,我们是双生饵魂,缺一不可。」
经被投影出双重画面:左侧的念念在井中衰老成妪,右侧的陈垣坐在经被王座上,成为活体镇物。经被提出交易:献祭金浆心脏,换念念自由;保留心脏,则两人永困九狱。
陈垣举银梭对准经被「饲主」二字,金浆滴落处燃烧显形朱元璋的剪影。地库深处传来九重门全开的轰鸣,经被展开如巨口,37代饵的头骨组成齿列咬合,陈垣的倒影在经被表面裂成两半。
「哥哥,还记得你教我的第一句修复口诀吗?」念念的长发缠上他脖颈,成年声线混着婴儿啼哭,「『通经断纬,以血补经』,现在用它来缝合我们的命运。」
银梭刺入经被心脏的瞬间,金浆与黑浆喷涌成DNA双螺旋,地库墙面显形新的血字:「饲主饵魂,共生共死,九狱既开,文明当祭」。陈垣的金浆心脏开始融化,与经被的核心融为一体,而念念的身影,却在地库通风口的光影中逐渐清晰。
工具柜暗格露出36颗心脏标本,陈垣的金浆心脏是最后一块拼图。监控捕捉到井壁反光,念念身着现代白大褂,手持银梭对他微笑,声纹与经被心跳完全一致。
「第37代饲主,欢迎来到文明的产房。」
经被的脉动声中,陈垣听见太和殿方向传来龙椅开裂的巨响。他知道,九狱的第三窍己经开启,而他的魂魄,将成为太祖重生的最后一道养料。
黑暗中,经被的血管网络亮起荧光,勾勒出整个故宫的轮廓。下一个被饲主吞噬的,是文明的哪一块碎片?而念念,究竟是拯救者,还是另一个饲主?
陈垣的意识逐渐模糊,最后一眼看见经被表面浮现出「第38代饲主」的字样。他知道,陈氏血契的诅咒远未结束,而九狱的大门,才刚刚为他敞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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