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仁宫镜面破碎的刹那,陈垣听见金属摩擦的吱呀声。抬头望去,屋脊的螭吻雕塑缓缓转动眼球,瞳孔是凝固的金浆,巨口张开对准他坠落的方向。镜面崩裂的魂魄碎片如流萤汇入兽首眉心,鳞片上突然显形「洪武戾气」纹身,与他后颈的朱砂痣产生蜂鸣般的共振。
「第37代饵,归位的时候到了。」沙哑的声音从兽首胸腔传来,混着铜锈与血液的气息。陈垣的石化手掌触地瞬间,地面映出1398年的场景:数十名工匠抬着沸腾的铜水,徐达持剑站在一旁,剑身上刻着「陈氏血铸,镇狱千年」。与此同时,749局的红色警报响彻地库:「警告!景仁宫螭吻生命体征激活,启动镇物清除协议!」
襁褓中的女婴突然啼哭,掌心的镜片碎片浮起微光,映出螭吻内部结构——中空的胸腔里,37代饵的魂魄碎片如银河般旋转,中央悬挂着心脏形状的魂火牢笼。
螭吻的鳞片如雨点般剥落,露出下方缠绕的金线,每根金线串着一颗前代饵的头骨,眼窝空洞地望向陈垣。吞脊声形成的次声波震碎地库玻璃,银梭、胶碗等修复工具违背物理法则,自动飞向兽口,在地面拼成「魂归脊骨」的阵图。
「第一次吞脊,耗时12小时。」共济会特工的声音从对讲机传来,陈垣这才发现对方袖口的螭吻纹身,「每完成一次,就离太祖归位更近一步。」地库监测屏显示「脊兽完全闭合倒计时:72:00:00」,与此同时,太和殿的飞檐开始沉降,瓦片坠落的脆响如同死神的叩门声。
陈垣被迫使用「脊兽回魂术」,咬破指尖调和铜锈,却发现血液接触鳞片的瞬间化作金浆。每修复一片鳞片,他的脊骨就传来刺骨剧痛,仿佛有看不见的手在拧断他的脊椎。透影灯照亮螭吻内部,37代饵的魂魄碎片正被磨成金浆,通过兽首的喉咙注入九狱大门。
笔记在鳞片光影中显形《皇明脊兽志》:**「洪武三十一年,取陈氏血千升,铸十二螭吻镇九狱。兽首吞脊之时,太祖魂借金浆还阳」**。1965年测绘报告的夹页掉出,泛黄的图纸上,景仁宫暗脊标注着「第十三吻」,备注栏写着:**「备用魂芯,需陈氏血激活」**。
「你以为只有十二座螭吻?」共济会特工叩击兽首,鳞片下传来空洞的回响,「第十三座就在你脚下,用第37代饵的魂铸造,专门用来盛放太祖的残魂。」女婴的镜片碎片突然飞起,嵌入螭吻眉心,陈垣眼前浮现魂魄流动的轨迹——每座兽首都是九狱的门锁,而他的魂,正是打开最后一道门的钥匙。
记忆闪回如利刃割脑:1398年,铸兽工匠被银梭刺穿手掌,鲜血滴入铜水的瞬间,工匠的面容与陈垣重叠。镜中倒影逐渐模糊,取而代之的是螭吻的轮廓,心脏位置跳动的不再是人类的心脏,而是一团燃烧的魂火。
陈垣的犬齿突然变长,刺破下唇渗出金浆,指尖长出青铜色鳞片。每次呼吸都伴随气泡破裂声,血管里的金线与螭吻共鸣,在地面投出复杂的魂魄网络。时空叠影中,明清工匠、民国特工、现代修复师同时出现在景仁宫,他们重复着相同的动作,用银梭刺破指尖,为螭吻修补鳞片。
「第37次轮回,我们终于等到魂芯觉醒。」749局指挥官举起枪,却发现枪口对准的是自己的倒影,「我们都是明代工匠的克隆体,存在的意义就是确保仪式完成。」他扣动扳机,子弹穿过身体,击中螭吻胸腔的魂火牢笼。
女婴突然开口,声音混着婴儿啼哭与成年男子的低音:「爸爸,痛……」她掌心的金珠滴落,在地面砸出裂痕,露出下方的「第十三吻」——那是陈垣的倒影,正微笑着仰望天空。
吞脊声再次响起,这一次带着不同时空的回声,形成震碎魂魄的「洪武正音」。陈垣看见太和殿、乾清宫、景仁宫的螭吻同时张开巨口,金浆如瀑布般流入九狱,而他的身体正在融化,化作金色的丝线,编织成太祖的新躯壳。
地库恢复寂静时,唯有女婴完好无损,她握着镜片碎片,碎片上映出第十三吻的全貌。陈垣的声音从兽首胸腔传来,混着无数前代饵的低语:「打破轮回的钥匙,在镜中……」
景仁宫暗脊的第十三吻缓缓转动眼球,鳞片上显形新的纹路,那是女婴的名字。而在九狱深处,朱元璋的虚影正披着金浆织就的龙袍,抬起手,指向地面上唯一没有沉降的建筑——那里藏着陈家最后一代饵,和一面永远无法破碎的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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