讼,有孚窒惕,中,吉,终凶。利见大人,不利涉大川
洛水争讼
洛阳城的盛夏,蝉鸣聒噪地撕扯着暑气。裴林药行的匾额下,数十名百姓举着状纸围堵大门,林昭攥着青铜鱼符的手掌沁出冷汗。三日前,漕帮商船运送的药材在码头被截,货箱里竟全是掺杂着砂石的假药,而署名赫然是裴林药行。
"还我们血汗钱!"为首的老汉捶打着门框,"我儿等着这些药救命!"人群骚动间,林昭瞥见街角闪过熟悉的灰衣——陆承渊的副将,本该在狱中服刑的张隼,此刻正冷笑地望着混乱的场面。
"大家静一静!"裴砚之从药庐匆匆赶来,玄色衣袍被汗水浸透,"我们定会彻查此事!沈砚,立刻查验药材!"沈砚蹲下身,银针探入药粉的瞬间,针尖泛起诡异的青黑色:"这是用断肠草粉末掺杂的,绝非出自我们药行。"
然而愤怒的百姓并不买账。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喊:"裴家向来与漕帮勾结!谁知道是不是自导自演!"林昭望去,竟是李掌柜的远房侄子。她心头一沉,想起前日李掌柜因私自抬高药材价格被裴父训斥,此刻这场闹剧恐怕另有隐情。
深夜,药行密室。烛火摇曳下,林昭展开漕运账本,手指在"七月十五"那栏停顿,正是货物被调包的日期。裴砚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你看!这页纸的火漆印颜色比其他月份深,有人篡改过记录!"话音未落,苏瑶撞开密室门,发间银铃沾满蛛网:"不好了!漕帮的老船工被人打晕,藏在码头的备用鱼符也不见了!"
次日清晨,京兆府衙。林昭与裴砚之跪在青石板上,对面坐着冷笑的张隼。"人证物证俱在,"张隼将伪造的药单摔在案上,"裴林两家以次充好,欺骗百姓,该当何罪?"沈砚突然呈上银针检测的结果:"大人明鉴,这些假药含有剧毒,我们药行怎会..."
"住口!"主审官猛拍惊堂木,"听闻裴家与太子过从甚密,莫不是想借此逃脱罪责?"公堂外,百姓的骂声与张隼同党的煽动此起彼伏。林昭抬头望向高悬的"明镜高悬"匾额,腰间玉佩与鱼符相互碰撞,发出清越却略显单薄的声响。
退堂后,林昭在洛水畔徘徊。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突然被一道黑影笼罩。"林姑娘好雅兴。"张隼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只要你交出'千机散'秘方,我便让这场官司..."他的话被破空声打断,苏瑶的弹弓石子擦着他耳畔飞过:"狗贼!休得威胁昭儿!"
当夜,裴家祠堂。裴父将祖传的《百毒谱》郑重交给林昭:"明日再审,用这个证明清白。"老人的手在颤抖,"二十年前,我们裴林两家就是因为这份秘方,才..."他的话被急促的脚步声打断,巴图浑身是血地冲进来:"不好了!阿依古丽被张隼的人抓走,说是要在漕帮码头..."
漕帮码头,火把将江面照得通红。阿依古丽被绑在桅杆上,脚下堆满浇了桐油的柴草。张隼把玩着从老船工处抢来的鱼符:"林姑娘,是要救你的姐妹,还是要你的名声?"他身后,数十名黑衣死士亮出弯刀,而围观的百姓中,不少人举着写有"奸商"的木牌。
"张隼!"裴砚之的怒吼传来。他带着漕帮兄弟从水路包抄,沈砚则率药徒从陆路突袭。混战中,林昭冲向桅杆解救阿依古丽,却被张隼拦住。"你以为凭这些就能翻盘?"张隼的刀抵住她咽喉,"整个洛阳都认定你们是骗子!"
千钧一发之际,太子的仪仗突然出现在码头。"本太子倒要看看,是谁在兴风作浪!"太子拄着拐杖走下马车,身后跟着面色阴沉的主审官。沈砚呈上从张隼巢穴搜出的账本,上面清楚记载着如何勾结李掌柜侄子,伪造假药栽赃裴林药行。
真相大白时,暴雨倾盆而下。张隼被侍卫押走前,突然狂笑:"你们以为赢了?这天下,本就是强者说了算!"林昭望着他消失在雨幕中的背影,握紧裴砚之的手:"我们所求的,不过是问心无愧。"
三日后,洛阳宫。太子亲自主持昭雪仪式,裴林两家的牌匾重新焕发光彩。林昭站在药行门前,看着百姓们送来的锦旗,突然想起卦辞所言。苏瑶递来冰镇酸梅汤:"昭儿,以后再有这种事,我们还一起扛!"
裴砚之揽过她的肩,指着远处修缮一新的漕帮码头:"父亲说,'利见大人'并非单指权贵相助,而是坚守正道自会遇见贵人;'不利涉大川',是告诫我们,纷争之中不可贸然行事。"他的目光温柔,"而你我,定会守好这来之不易的安宁。"
暮色渐浓,洛水波光粼粼。药行内,阿依古丽的冬不拉琴声混着巴图的笑声传来,沈砚正教小徒弟辨认草药。这场突如其来的讼争,如同暴雨冲刷过的土地,虽带来伤痛,却也让裴林两家的情谊愈发坚韧,在守护正义的道路上,携手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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