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听澜低低地喘着，声音微哑，显得有些僵硬地抬眸看向手机：“兄长……”他轻唤了一声，声音低哑。
“兄长，我没事。你不用担心。”纪听澜放轻了声音，反倒反过来安抚起了顾晚意。
顾晚意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眉心，只是轻轻敲着脑袋。
“没事了？”
纪听澜又闷闷地应了一声，又微微蹙起了眉头，“兄长，你方才……”
他话未说完，欲言又止。
顾晚意毫不在意地挑了挑眉，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端的是一派肆意：“没事，但是最近不能跟你聊刚才的话题了。”
顾晚意说的很自然，纪听澜却从他故作轻松的声音里听出了些许不经意的苦涩，心里猛的沉了下去。
果然是他想的那样吗？
纪听澜浑身的肌肉又不由得紧绷起来，眸色幽暗，顾晚意刚才那句话的意思也就是说不让他再问，为什么不和他说。
要不就是不信任他，
可是如果不信任他，顾晚意一开始就不会跟他说那句话。
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被迫。
顾晚意现在可能是处于监视状态下，他没有办法告诉他现在的情况。
顾晚意不知道纪听澜在想些什么，也没有开口说话，电话里一片寂静，
顾晚意看上去也丝毫不觉得尴尬或怪异，略显苍白的脸上居然还闪过了几分饶有兴致的笑。
他慢条斯理地端起拿起桌子上的空水杯接了一杯水，汩汩的水声听的人心头莫名发颤。
纪听澜听着那头的声音，忽然开口说了一句看起来分外无厘头的话。
“兄长，澜知晓了。”
顾晚意接水的动作一顿，轻挑了挑眉，嘴角也带起一抹笑意，他把水杯握在手里，却不喝，只轻轻着杯壁，片刻后应声：
“嗯，知道就好。”
顾晚意眼眸微弯，声音像是压低了一些，故意营造出几分密谋一般的紧张感：“我只能靠你了。”
顾晚意把声音压低了，原本带着些微哑的嗓音变得更加暗哑几分，传进纪听澜的耳朵里，轻飘飘的声音像是羽毛一般钻进他耳朵里，惹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纪听澜垂在一侧的手又不自觉地收紧，
只能靠他了吗？
……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兄长，如果今后也能只依靠他、依赖着他，离不开他，
那该有多好……
纪听澜呼吸有些乱了，他扯回自己的思路，喉咙有些干涩，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喉结细微地颤了颤，低垂着眉眼开口道，
“兄长，你方才说，来见我……？”
顾晚意一手握着水杯，一手抓着手机，步履轻缓，一步一步走到了楼梯口，他轻应了一声：“嗯，去见你。”
声音里带着些笑意，
纪听澜嘴角也不由得噙上了笑。
顾晚意的食指轻轻点了点手机，微微偏了偏脑袋，带着几分戏谑：“但是不是现在，你要等几天。”
纪听澜嘴角的笑僵了一下，无意识地缓缓落下，心里升起不可忽视的躁意，又被他强压下去，他着自己的衣角，闷闷地应了一声。
“好，兄长，那我等你。”
他说着，顾晚意像是早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丝毫不意外，手指甚至都快要点到挂断键上，纪听澜又突然开口。
“那兄长要答应我，这几天……和那个任务目标保持距离，好吗？”
“兄长乖一点，我就乖乖等兄长，好不好？”
顾晚意的手僵在半空中，唇边勾出一抹说不出什么意味的笑，眸中神色忽明忽暗，他轻啧一声，低笑：“嗯？又要求我乖一点啊……”
他漫不经心地捏着手机，一边抬步向上走去，一边慢悠悠地说着：“那小听澜，你告诉我，什么叫乖？”
顾晚意在自己的房门前站定，笑声低哑：“你又怎么乖，嗯？”
说完，他首接挂断了电话，
眉眼间带着些冷淡，看着手机通讯录里的备注名，指尖微动，编辑，
“05”
屏幕上，这两个数字代替了本来的备注名，顾晚意像是颇为满意地轻轻点了点头，而后按灭屏幕，将手机塞回了兜里。
他推开门，脚步放轻，走进屋里。
顾晚意端着水杯，冷下了脸向着床边走过去，结果就和眼巴巴的顾衍对上了视线，顾晚意心里暗笑，
面上却愣神一瞬，随即皱了皱眉，显得颇为不耐烦，像是很抵触和他对视一般。
余光瞥到顾衍脸色一瞬间的僵硬，一切都如他所愿，密密麻麻的舒爽又从心底蔓延开来，顾晚意知道这是为什么，
是因为是他在掌控局势，
而并非局势掌控他。
让上位者颤栗，让怯懦者退缩的掌控感。
他手下动作没有放轻，任由杯底和桌子碰撞，发出沉闷的一声，像是重锤狠狠砸在顾衍心上。
顾衍藏在被子里的手一瞬间握紧，有些喘不过气来，心里沉闷的发慌，他没有再看那杯子一眼，视线首首落在顾晚意的身上。
顾晚意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冷过他，
……连水杯都不递给他了。
顾衍越想越觉得心口酸胀，眼眶阵阵发烫，他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装作一副很虚弱的样子，低垂着眉眼看着顾晚意：
“哥…我浑身没有力气……”他又睁着那双和顾晚意极为相似的眼眸看着顾晚意，向来带着锋芒的眸子里流露出些许脆弱。
“能不能把水杯递给我啊哥？我真的…浑身都疼……”他说的很可怜。
却也格外奏效。
他看到顾晚意眉头明显动了一下，拧紧又舒展，随后又拧紧，他心里也随着顾晚意的表情阵阵发慌。
但是他也知道，顾晚意表情的变换也就代表着他内心的挣扎，
于是顾衍就在一旁，几乎屏着呼吸，大气不敢喘，生怕喘出声音来惹的顾晚意心烦转身就走。
如他所愿，顾晚意对他永远都狠不下来心。
看着面前的水杯和顾晚意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顾衍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却没有接水杯，反倒越过水杯握住了顾晚意的手。
顾晚意眉头猛的拧紧，面容冷冷清清，浅灰色的眸子看起来也满是疏离，他没有开口说话，只是皱着眉头看着顾衍，
他以为顾衍会识趣地放开他。
却没想到顾衍越握越紧。
“哥…我真的知道错了，我知道你很在意我，我也……很在意你，哥，顾晚意，我不想和你变得形同陌路。”
顾衍情真意切地说着，那双锐利的眼眸甚至带着些水光，发丝凌乱，脸色苍白憔悴，一眼就能看出来整个人状态都很差。
顾晚意目光落在他身上，静静地凝视着他。
顾衍呼吸都难以自持，控制不住地发颤紊乱，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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