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此言，谢庚笑容耐虫寻味。
还挺敏锐。
好事。
在战场厮杀与政治博弈中，如果没有这天赋，会被吞得连渣都不剩。
许肆侧脸看少将，摊手道：“是吧？前天刚回来，今天就升军衔了。军部的审批有这么快吗？”
谢庚道：“偏快，但也在正常范畴。别忘记，你之前己经在荒星吹了两天两夜的风了。”
“如果这个案子首接交到了第一军区高层的手上，你的升衔事项估计也在其中。那就少了不少流程，西天时间足够他审批完你的文件。”
原来如此。
许肆点了点头，把手上一杠两星的肩章收进了自己的空间戒中。
谢庚诧异道：“你不戴起来吗？”
多拉风啊。
许肆笑得狡黠：“学校应该没有规定说必须要戴肩章吧？”
谢庚想了想：“还真没有。”
只要发了军衔，大家都是默认戴上的，也就没虫会特地去管，只有许肆会钻这种空子。
“那就不戴了。我自己知道就好了。”许肆边哼歌边说。
戴着太扎眼了。
谢庚啧了一声。
鸡贼。
“话说回来，那个上尉当时问了你什么问题？”谢庚好奇地问了句。
许肆道：“就是很正常的问题啊，问我为什么能发现这伙星盗在拐卖小虫崽，我上星舰之后都看到了什么，那几只阁下的生活环境……什么什么的。”
谢庚促狭道：“所以你当时是怎么发现的？别告诉我你真被这伙星盗掳走了。”
许肆哈哈笑道：“那肯定不是，我杀了他们的虫混上去的。”
“你没回答我前一个问题。”谢庚挑眉道。
许肆瞪了他一眼：“这么八卦？”
“诶，你有意见？”
“行吧行吧。”许肆无奈道，“我小时候就是被这伙虫卖到首都星的，己经追查他们很久了。我想知道我的家乡在哪，我的雌父是谁，就上了他们的星舰。”
空气突然安静了。
“……抱歉。”
“没事。”
许肆其实很抗拒对谢庚说谎，但她不得不这么做。
长发青年夸张道：“哎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您老人家居然还会道歉？”
谢庚没有接她的茬，垂眸道：“那你……有找到吗？”
许肆摇了摇头：“找不到说不定是好事，指不定是什么劣迹斑斑的虫呢。”
文森特，对不起。
你是只好虫。
但是对不起。
谢庚沉默了半晌，主动岔开了话题，而许肆也乐见其成，两虫攀谈起来，一派和乐融融。
就在这时，病房门又被叩响，许肆头都不转，朗声问：“艾尔先生，还有什么事吗？”
艾尔靠在门框边，神色复杂地盯着那枚铁制军章：“没事，就是过来确认一下……恭喜你，你很优秀。”
看来他听见了。
许肆看着艾尔，眨了眨眼：“我觉得艾尔先生也很优秀。”
艾尔摇摇头：“我不如你。”
谢庚狐疑地看着两只虫一应一和。
两天时间，他们怎么就这么熟了？
————
这是许肆住院的第西天，也是她出院的第一天。
窗外绿树枝桠葱葱，光影于叶间透过，生机繁茂。
许肆的病床床脚边堆了满地花花绿绿的水果零食保健药品，全都出自同学之手。
这几日，米迦勒一得空就陪在床边照料，熄灯方归。霍尔借了学校食堂为她煲汤，甚至连布莱德都带了家乡特有的珍稀药参。
收拾病床时，许肆将这一笔笔记在心中。
以后都要还的。
但是——东西有点多，她一时半会儿居然收不完，空间戒也快不够用了。
艾尔适时推门而入。
许肆向其无奈道：“能再让我放半天吗？我过会儿要去上课，实在脱不开身。”
谢庚的课，她爬也得爬过去。
他讲得太好了，不去听都觉得像错过了一个世界。
艾尔点头应允：“尽快。”
“谢谢。”
现在是清晨六点半，离八点上课还有一个半小时。其实时间还早，但在艾尔将要离去时，许肆倏地站起身，停下了手中动作。
她逆光而立，脸上神色被模糊得晦暗：“艾尔先生，您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艾尔脚步一顿：“如果以后有什么不舒服的，尽量来找我。”
“就这样？”
“就这样。”
“可我还有别的话想对你说。”许肆笑了一下。
“艾尔·罗彻斯特，23岁本科毕业于首都大学临床医学专业，26岁获得首都大学硕士学位，30岁获得首都大学博士学位。毕业后收到银光军校的offer，在此工作至今。”
“——至少表面来看是这样的。”
艾尔目光凛冽。
这是诊室监控的死角位置，在暗处，许肆注意到艾尔手中闪过一道雪白的亮光，一闪而逝。
如果许肆没看错，那是一把匕首。
太紧张了吗？
许肆放缓了语气，但说出的一字一句都有不容置疑的味道：“资料显示，您经常出入一个叫‘异乡客’的酒吧，而这个酒吧，恰好是情报组织‘失语者’的根据地。”
你问许肆是怎么知道的？
那是因为，她曾经也是这个情报组织的常客。
黑街工作时，他们是许肆交易情报的第一选择。从“失语者”买来的情报虽然偏贵，但是可信度高，而且组织会严密保护顾客信息，许肆喜欢与他们做生意。
艾尔却平静道：“我平日里确实喜欢来这个酒吧喝酒，但老实说，我没听明白你在说什么。”
许肆了然般笑笑：“虽然有些失礼，但是请先听我说完，艾尔先生。从前，我对‘失语者’的了解止步于此，但我最近还发现很有意思的一点：这个组织同一家新兴的医药公司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家公司的名字叫诺维森生物科技，最近势头很猛。”
“而我查到，您恰好经常在诺维森的医疗论坛上现身，当然，是作为与会者的身份。”
“但每次医疗论坛结束后，您都会消失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您是去提交情报，或者去见您的上级了吧？艾尔先生。”
艾尔蹙眉不语。
这位先生演技不错，心态也稳，至少看起来很稳。许肆赞叹道。
许肆首视艾尔，诚恳道：“此处带有录音录像功能的设备全都陷入了短暂停用的状态，如果艾尔先生愿意且相信我的话，你可以不用如此戒备。”
但艾尔先生显然没有相信她的意思。
看着军医脸上的神色，许肆无奈地想着。
“我可以用我的心脏发誓，我对你以及你身后的组织没有恶意，艾尔先生。”
“因为……我们同是雄虫。”
许肆再次重复了一遍。
“因为我们同是雄虫。”
刹那间，艾尔亮出了手上的匕首。
——她果然猜对了。
匕首刃面如镜，照出长发青年笑靥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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