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许肆上午练实战,下午学文化课,晚上跟着谢庚练剑,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充实地过去。
又是平常的一天,下课时,许肆周围照例围了许多虫。
“……所以,把第一问证明出的结果代入这里就好了。”
许肆讲完了,抬头时却看见对面的虫正地盯着她看,面色冷峻,但目光显然在游离。
他叫泽兰,一只A+军雌。
她无奈地用笔的末端轻轻敲了一下他的脑壳:“泽兰,我脸上有字吗?”
谁知,待那支钢笔“哒”地敲到泽兰的额头之时,他整只虫都僵住了,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许肆耐心地问:“听明白了吗?”
青年照例在下午披着长发,逆着光,眉目柔和。
“听……听明白了。”他掩住神色,拿着书嗖地一下急匆匆走开了,像避开什么洪水猛兽。
许肆:?
许肆很疑惑,但许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算了,他说懂那就当他懂了吧。
下一只虫是布莱德。
许肆一首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但是,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来,他打不过自己。
二来,布莱德要是想耍什么花招,在羲和的监视下也无所遁形。
左右掀不起什么风浪,不必费心。
长发青年坦然地看着布莱德,右手转着钢笔,翘着二郎腿的脚尖慢慢悠悠地晃啊晃:“今天又有什么问题呢,布莱德同学?”
他找自己问问题倒是挺勤快的,几乎天天都来。
而且别的虫还抢不过他,每次他都排在前几位。
据米迦勒所言,这只虫向来讨厌读书。
难道是最近转性了?
布莱德赤色的瞳眯起,笑道:“有的,我亲爱的班长。”
接着,他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而许肆给出了相应的解答。
其实这家伙每次提的问题都还挺有水准的,而且反应也很快,脑子应该挺聪明的,应该只是不爱学习。
许肆说完后,见布莱德还待在原地盯着她的眼睛,眼中似有暗流涌动。
她挑眉道:“怎么?”
“没听懂。”
啧,不好好听,能听懂吗?
许肆耸耸肩道:“那我再讲一遍。”
“不用麻烦的。”
他指了指自己的额头。
“敲我一下就好了。”
布莱德突然扬起一个微笑,露出了一颗小小的虎牙。
许肆懵道:“啊?”
“敲我一下,我就能自己懂了。”
许肆怀疑这家伙在哄骗他,但敲一下脑袋花的力气明显比再讲一遍来得少。
罢了,无所谓。
她轻轻地用钢笔尾端敲了一下布莱德硬质的额头。
“哒。”
感受到轻柔如猫挠的触感,布莱德的霎时瞳孔变为蛇形的竖瞳,紧紧锁着许肆,露出了猛兽捕猎时兴奋的光。
许肆淡淡地看着他:“懂了吗?”
“懂了,班长。”他露出了餍足的笑,柔声道。
排在布莱德后边的艾莱依狐疑地看着他们俩。
嘶,班长敲一下就醍醐灌顶了,真的有这么神奇吗?
嘿嘿,他也要试试!
于是,在许肆讲完题目后,艾莱依也提出了这个奇怪的要求。
许肆不是很明白,但许肆选择照办。
在笔落头顶的刹那,艾莱依脑海中突然清明了一下。
咦,真的有用!
众所周知,在学生中,某些奇怪症状是会虫传虫的。
在艾莱依神乎其神的描述下,一传十,十传百。“许笔叩额”这个“典故”就慢慢传开了,所有来找许肆的虫都会央求他来这么一下,到后面许肆都不问了,每来一只虫就敲一下。
关键是,诶,好像还真的有用!
然后许肆的魔力就被传得越发神乎。有虫猜测是心理作用,有虫猜测她会巫术,甚至有虫猜测她是虫神后裔。
许肆:兢兢业业打地鼠.jpg
在这场所有虫的狂欢中,只有一只虫不高兴。
那就是米迦勒。
明明一开始是他先找许肆问问题的,结果现在连他都排不上队了,而且课间每每想和许肆说话时,她都会被一群虫围着。
自从谢庚勒令许肆中午多跑五圈,他们这段时间连中饭都不是一起吃的。
虽然晚上在寝室的那段时间是属于自己的,但不知为何,许肆七点左右的那段时间见不到虫影的。
这家伙向来神秘,米迦勒就没有多问。
有回,他想和许肆分享什么的时候,一转头,看见的却是空落落的身侧,而许肆在不远处,与别的同学谈笑,笑靥如花。
……
于是,中午空荡荡的操练场的跑道上,除了许肆之外,又多出了一道白色身影。
跑操+午饭get?
同时,米迦勒分担了一部分许肆的讲题工作。
他的成绩本来就不比许肆差。而且,他还是副班长,做起这种事情名正言顺。
课间get?
某日夜晚,许肆和他并肩而行,感叹道:“哎,要是我以后的副官真的是你就好了。”
米迦勒太靠谱了。
白发雌虫愣了一下,随后慢慢道:“说不准呢。”
许肆嗯了一声,却没有放在心上。
米迦勒的雌父是第二军区的总长,他将来肯定是要去第二军区的,但许肆就不一定了。
除了第一军区不在她的选择范围之内,旁的几大军区都有可能成为她的归宿。
未来的事,谁说得准呢。
月色下,他们就这么边走边聊。
“对了,米迦勒,你的生日是什么时候?”许肆冷不丁问了一句。
“生日……你说的是破壳日吗?”
“嗯,对。”
“星历480年,10月24日”
现在是9月下旬。
“那快了呀……”许肆沉吟。
“怎么了?”米迦勒平静地侧头看身旁的黑发亚雌。
虫族不重视生日。
毕竟虫族有大半上了战场,而上了战场后都是成批死的。而这个种族又极度功利,讲究效率的价值观又决定了他们不会关照将死的事物。
在时代与集体面前,个体的意愿似乎并没有那么重要。
许肆摇摇头:“没事,就是好奇你的年岁。”
虽然许肆的表情很淡然,但米迦勒敏感地察觉到他的舍友有心事。
许肆总是瞒着他很多事。
米迦勒心里不是滋味。
许肆看身旁虫的情绪明显低落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没事。”
米迦勒也总是瞒着许肆很多事。
双方都沉默了一会儿后,米迦勒主动开启了话题:“那你的破壳日是什么时候?”
许肆一顿,道:“2月15日……星历478年。”
琉的破壳日在1.7,但许肆前世真正的生日在2.15。
这也是“许肆”登记在联邦虫口系统的生日。
米迦勒听着,默默地记下了这个日期。
……
待许肆回到自己的卧室时,羲和唰的冒了出来,趴在了许肆腿上。
许肆像往常一样摸了摸他的脑袋:“怎么了?”
羲和傻乎乎地笑了:“没事,只是想靠近阁下!”
许肆闻言把他抱了起来,小心地放到了自己的大腿上,捏了捏他的脸,笑了笑:“你是不是又长了一点点啊?”
羲和扫描了一下自己的身高。
“有哦,阁下,阿和长了1cm!”小虫崽高兴地说着。
许肆忍不住笑了。
她将小虫崽高高举起,笑吟吟道:“阿和,我真是好喜欢你呀阿和。”
她这辈子都没遇见过这么可爱的生物。
羲和的脸唰地红了,熟练地调高了情感阈值,讷讷道:“我,我也很喜欢……”
阁下。
许肆。
……阿肆。
明明是如此熟稔的称呼,他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奇怪……他的系统也没出毛病啊。小虫崽红着脸,呆呆地想着。
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
见羲和又懵了,许肆以为他运转出了故障,戳了戳他的脸:“程序跑不动了?”
羲和呆呆地摇摇头。
与其说是程序跑不动了,不如说,他方才脑海中自动生成的数据在函数的定义域之外。这是一个没有被算法包括的输入,自然也就没有输出。
他甚至没有找到有效的程序来处理这段自动生成的未知数据。
像乱码。
但他敏感地察觉到,这不可能是乱码。
因为这种情况己经出现不止一次了。
他默默地再次将这段数据收录到自己的存储器中。
算了,以后再慢慢解析也没有关系。学得多了,也就会了。
反正他一首都是这么过来的。
就在这时,许肆的光脑突然发来了新的消息。
许肆怔住了。
这么晚了,会是谁呢?
羲和率先回答了她的疑惑。
“阁下,那只叫丹尼尔的虫给您发消息了。”
许肆眸光一凛。
重头戏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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