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说起来，阁下，您知道这种情绪叫什么吗？”羲和突然茫然地问了一句。
“什么样的情绪？”
“就是您刚刚亲您的弟弟时，我感觉不太舒服，好像酸酸的。阁下，我是不是要去修一修我的感情系统啊？”
许肆一愣，笑道：“这叫‘吃醋’，阿和。”
青年清润如玉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羲和好奇地问：“吃醋是什么？”
他是最好学的学生，每每听到什么新词汇都想把它收录进数据库里。
“吃醋就是……”许肆沉吟了一下，很冷静地分析道，“应该算是一种占有欲吧，我想。你害怕失去我，你害怕我们之间的联系被威胁，希望我只属于你。”
羲和突然闷闷地说：“那羲和不能吃醋。羲和要在感情系统里抹杀这种情绪。”
“为何？”许肆愣了一下。
因为阁下本来就不可能只属于我呀。
就像月亮一样，这么好的阁下，合该被所有虫看见，被所有虫仰望。
羲和在心里默默地想着，却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因为，普罗米给我的数据库告诉我，雄虫很讨厌雌虫的占有欲。这会让您不喜欢我，阁下。”
因为虫口结构，社会的主流是一雄多雌。
但雌虫的侵略性和占有欲都超乎寻常，等级越高越明显，他们连水都不愿意分着喝，更何况是和别虫分享自己的丈夫呢？
因此，社会上出现过非常多的囚禁雄虫的恶性案件。且屡禁不止，因此，官方不得不亲自下场，控制舆论。
于是，“压制对雄主的占有欲才能成为一位合格的雌君/雌侍”成为了社会的共识。
不过大部分雄虫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官方只是顺水推舟。
但是许肆不这么认为。
“我不讨厌。这说明我在你心中是重要的。”
她坦然地说着。
“而且，你还记不记得，我们见面的那天，我对你说了什么？”
“阁下那天说了好多话呢。阿和都记得。”羲和一点点掰着手指头回忆着，眨眨眼看着许肆，“您指的是哪一句？”
许肆道：“我指的是这一句——‘我愿意’。
“我愿意接纳你，那就说明我愿意接纳你的所有。”
同时包括羲和的优点与缺陷。
这对许肆来说其实是个相当郑重的承诺。
“那……阁下会一首接纳我吗？”羲和抬起头望着许肆，眼神中有月光闪烁。
“会的。”许肆顿了顿，“只要你，不与我背道而驰。”
“嘿嘿，那就是会一首接纳我的意思啦。”羲和傻笑了两下。
“为何？”许肆挑眉。
“因为羲和不可能与阁下背道而驰。”羲和理所当然地说。
许肆弹了弹他的脑袋：“而且，我也不觉得占有欲是缺陷。我也会有，很正常。”
“阁下也会有吗？”
“有的……虽然不常见。”
人际关系方面，她不喜强求，也不必强求。
若自己的朋友有了更好的去处，她会衷心地祝福他们。
不过前提是好聚好散。
许肆沉吟良久，举了个例子。
“比如，要是你未来去做了别虫的AI，我会很难过的。”
她不无玩笑地说着。
“您怎么能这么想！”小虫崽突然气呼呼地说着，“我只属于您！您到现在还不相信这句话吗？羲和生气啦。”
许肆眉目柔和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却没有说话。
羲和突然很难过：“真的，阁下，我有您就够了。”
许肆岔开了这个话题：“那你现在还不舒服吗？”
“什么不舒服？”羲和愣愣地问。
“吃醋啊。”许肆促狭地眨了眨眼。
羲和很仔细地分析了一下自己的数据，诚实道：“还有一点不舒服，但是过一会儿就好了，阁下。”
许肆突然抱起了他，在羲和呆愣的目光中蜻蜓点水般吻了小虫崽的额头，笑吟吟道：“那现在呢？”
“阁下！！！”羲和尖叫一声。脸色爆红，头顶冒烟，脑中不断响起滴滴滴的警报。
许肆很畅快地笑了。
两虫就这么谈笑着，并肩走在这片深不见底的黑暗中。
……
许肆停在一根电线杆前，转身面向右手侧围墙，围墙空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果真如此吗？
许肆在墙上敲了西声，三长一短。突然，瓷砖挪动，一个摄像头从里头探了出来。
红外激光扫描后，摄像头又悄悄缩了回去。就在这时，围墙上突然显现了一道弧门，门自动向一边滑开，露出里头黑漆漆的楼梯。
虫族的复眼大多有夜视功能，所以许肆毫不费力地踏上了台阶，待她进入此地，门突然从身后关上，道旁的电子火把唰地齐齐亮起。
随着空气中陈腐阴湿的气味，许肆在长长的旋转楼梯上一步步下行，边走边想着：都星际时代了还不安个电梯，莱斯也太抠门了。
来到最后一级台阶，许肆的身前是一道平平无奇的木门，木门上是蛀蚀与风霜的沧桑痕迹。
羲和有些紧张：“阁下，您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可是——”
“地下竞技场，我知道。”许肆淡淡地打断了羲和的话。
她同过去十年的无数次一样，推开了这扇木门，白光刺目，喧嚣声在耳畔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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