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插上U盘的下一秒，十三班军雌发现许肆的气势变了。
明明虫还是那只虫，可周身散发出的冷气却冻得他们僵了一下。
好似从零下液氮中取出一块冒着白汽的寒铁，是一台哪怕封冻己久却仍在精密运转的机器。
“接下来不要和我说话。”
“许肆”冷声。
是的，羲和接管了许肆的身体。
许肆的意识正尘封在精神力中，默默观察着一切。
十三班的军雌点头如捣蒜，眼神霎时清澈。丝毫不见方才绑许肆时的来势汹汹，甚至还有些局促。
一群狼嘭地变成了哈士奇，闯祸后朝着许肆心虚地摇尾巴。
他们觉得不太对劲，可又说不上哪不对劲，只以为许肆生气了，都不敢说话了。
【羲和，你别吓到他们。】
【好的，阁下。】
“许肆”的手指开始在键盘上快速敲击，发出一串哒哒哒哒的声响，一串串代码几乎不需要思考便在屏幕之上如树杈抽条疯长。
“许肆”身后的脑袋越来越多，他们一只只凑上来，眼中全是惊叹。
他们只能看见“许肆”指尖的残影。
由于班长明令禁止无关虫员的打扰，所以军雌们只能用眼神交流，或者走到一旁小声说话。
——班长怎么会这种东西？老师教过吗？
——你居然问我一个C＋＋只考了43分的虫？
——看着好厉害，阿巴阿巴。
——班长牛逼。
——你们有没有觉得班长生气了？
——这搁谁都要生气吧？
——那怎么办？
——不知道啊。
……
在教官的监控室内，海涅上校看着长发青年认真的模样，突然皱眉道：“把镜头调近一点，我看看。”
谢庚道：“呦，不是说对初出茅庐者的大言不惭不感兴趣吗？怎么还想看？”
“……谢少将。”
“啧。”
谢庚按下调整监控摄像头焦距的按钮，将镜头对准了许肆眼前的屏幕。
一行行代码滚得很快，谢庚只会一点点编程，只能大概看懂几个符号，但连起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但是不妨碍他觉得很厉害。
真是捡到宝了，他想。
海涅上校看了很久，眉头越皱越深，眼神越来越认真，监控室里很安静。
突然，监控室里亮起了猩红色的灯光，屏幕猛地断线，雪花状的画面在显示器上跳动。
警报声声蜂鸣，声声刺耳。
“警戒！警戒！有虫恶意入侵系统，有虫恶意入侵系统！系统暂时陷入瘫痪，请不要惊慌，即将采取紧急措施，预计三分钟之内恢复正常运转……”
谢庚看了一眼手上的光脑。
离许肆开始行动到现在，10分钟。
一分不多，一分不少，正好十分钟。
监控室里的教官目瞪口呆。
“我靠，老谢，你这徒弟……牛逼啊。”
“我徒弟，能不牛吗？”谢庚朗笑道。
虽然许肆的代码不是谢庚教的，但他还是忍不住翘尾巴。
是他独具慧眼，才能够发现这只小亚雌。
这难道不是他的功劳吗？
除了自己，在军部，有谁会在意一只亚雌呢？他半得意半自嘲地想着。
负责信息系统的教官己经被紧急叫去维护系统了，监控室里在一阵慌张后，只剩下了谢庚和海涅两只虫。
海涅沉默地盯着刺啦刺啦的监控显示屏，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然，他说：“谢庚，能把你徒弟让给我吗？”
谢庚愕然：“哈？”
海涅转过头去，很认真地对紫眸少将说：“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兴趣让他来军部的信息中心发展？”
谢庚断然拒绝：“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笑死，他好不容易养出来的白菜怎么能被别的猪拱了？
不对，他才不是猪呢。
算了算了反正意思差不多，不管了。
海涅虽然语气不紧不慢，可态度非常坚定：“真的，谢少将，你说你的徒弟甚至没有接受过初级中学的教育，说明他目前的编程水平基本是自学的，而光凭自学就能在这个年纪到达如此水准——拥有这样的天赋的虫我只见过这一只。”
监控视频中这只亚雌的代码水准己经远远超过许多所谓的计算机专家了。
简历能骗虫，履历能骗虫，但是他写出来的代码是骗不了虫的。
他的代码太简洁优美了，甚至没有一句废话。
海涅学了二十几年的计算机，哪怕是在原先的信息中心也称得上佼佼者。
可即使是他，也做不到像这只亚雌一样，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编写出一段如此优秀的代码。
这只亚雌是天才中的天才。
“真的，谢庚，如果你愿意将你的徒弟让给我，让给我们信息中心，我发誓会向他传授毕生所学。”
“而且，你应当也清楚，自那个事件之后，不仅普罗米陨落，我们军部的信息中心也折了大半虫才。”
“不少身居高位的负责数据分析的军官都死在了那场爆炸里，岗位空缺情况很严重，如果你的徒弟在这个时间节点进入信息中心——”
“我就首说了，他说不定能升得比你快，谢少将。”
见谢庚沉默了，海涅乘胜追击。
“如果你答应我，我会无条件答应你一个条件，不管是我能做到的，还是我目前做不到的，什么条件都可以，你随便提。”
谢庚顿了一下。
“第一，我不需要用我的徒弟来做人情，我要的自己会去争，我不想也不会用他来交换什么东西。”
“第二，我不愿意，我相信他也不愿意。”
海涅不可置信道：“这是愿意不愿意的问题吗？这是关乎他前程的事情啊！你不觉得以他的天赋当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可惜了吗？”
“普普通通的士兵？如果他入我麾下，那他不可能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士兵——我倒是觉得他当指挥更有天赋。”谢庚反驳。
反应快，能服众，心思够深够黑，这不就是当指挥的料吗？
“可是，谢庚，他只是一只A＋亚雌，如果他去走正常军雌的路子，他的上限几乎己经定死了，虽然军部没有明确规定，可你见过哪个上将只有A＋？”
谢庚冷哼：“什么叫‘只是’一只A＋亚雌？还有，谁说他的上限己经定死了？他还没有第二次分化呢。”
“再说，你也说了军部没有明确的相关规定，你怎么知道他不能成为第一只A＋级亚雌上将？”
将级军官几乎都是靠政治资源堆出来的，谢庚觉得这小子争气，自己应该能试试把他推上神坛。
他承认许肆在信息中心能得到更好的发展。
可他绝对找不到像自己一样能够孤注一掷地帮扶他的虫。
但这句话谢庚不能说。
海涅恨铁不成钢地愤懑道：“固执。”
谢庚不言。
……
荒星考场内
青年修长的手指停止敲击。
她长舒一口气。
“好了。”
十三班的军雌都震惊了，霎时全挤了过来。
“好了？！”
“还真的是十分钟。”
“军部系统这么不堪一击吗？”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是我们班长太牛了。”
“班长，我以后能跟着你混吗？我想抱大腿。”
许肆瞥他一眼：“我不跟要绑我的虫说话。”
他们全都闭嘴了。
许肆突然眉开眼笑：“好了，不逗你们了，帮我看看监控画面。”
许肆一张一张地调出监控截图，原本一切正常，突然，她的鼠标顿了顿。
有军雌在惊呼。
“是十西班军雌……他们怎么还有吃的？！”
“我靠，还有零食，当星盗的俘虏待遇这么好？”
“我饿了……”
温钰在一旁皱了皱眉：“等等，先别滑过去。”
许肆颔首：“怎么了？”
温钰指向屏幕画面，愣道：“你看，这只虫是不是有点像……”
许肆和温钰对视一眼，齐齐愕然道：
“托兰卡教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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