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月攥断床柱的刹那,窗外瘴气如贪婪的黑雾,将最后一丝星光吞噬殆尽。她惨白的脸上,汗水浸透的碎发凌乱地黏着,指甲深深抠进柳芸娘的腕间,五道血痕触目惊心。“平哥…翡翠里有…”嘶哑的声音被突如其来的阵痛无情碾碎,染血的被褥下,带着黑丝的羊水缓缓涌出。
“用力!看见头了!”接生婆张婶的银镯重重磕在铜盆沿上,“当啷”一声,惊醒了趴在门边的白狼丁皓。它突然人立而起,冰蓝的瞳孔中,十里外乱葬岗飘来的磷火清晰可见——那些幽蓝的光点,正诡异地聚成母狼哺乳的形态,仿佛在预示着什么神秘的事情。
与此同时,地窖深处传来铁链崩断的轰鸣巨响。丁青颈间的荆棘项圈毫无征兆地骤然收缩,倒刺狠狠扎进二十天前被镇长火油灼伤的旧疤。黑狼痛苦地对着通风口外的瘴雾长嗥,暗红结晶从伤口渗出,滴落在地面,竟凝成婴儿手掌的形状,诡异又令人心惊。
“阿月撑住!”丁平心急如焚,将捣碎的七叶莲塞进妻子齿间。药汁与鲜血混杂,顺着她的嘴角不断溢出。柳芸娘神色骤变,突然扯断翡翠项链,把狼牙坠用力按在林月隆起的腹部。刹那间,胎动变得异常剧烈,婴儿的啼哭与狼嗥几乎同时撕破寂静的夜空,那声音仿佛蕴含着无尽的力量,打破了小镇的平静。
第一缕血腥味飘出地窖通风口时,方圆十里正在厮杀的狼群竟奇迹般地停止了争斗。独眼灰鬃松开口中刚咬死的野兔,残缺的左耳警觉地转向小镇方向。瘴雾深处,数百双猩红眼瞳亮起,宛如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提灯,缓缓朝着婴儿啼哭的地方移动,它们的眼神中透着一种难以捉摸的神秘与肃穆。
“金银眼!”张婶惊恐地尖叫着后退,慌乱中踢翻了铜盆,鲜血溅得到处都是。新生儿睁开的双眼,如同融化的金银般璀璨夺目,右手指甲泛着与黑狼结晶相同的暗红。林月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扯下染血的葛布,颤抖着裹住婴儿心口的月牙胎记,气若游丝地说道:“别让…丁大勇…”话未说完,便没了气息。
白狼撞开地窖木门的瞬间,柳芸娘手中的翡翠毫无预兆地迸裂开来。碎片扎进她的掌心,血珠滴落在婴儿的金银瞳孔上,发出如同冰层破裂般的脆响。丁平接过孩子的刹那,窗外传来此起彼伏的狼嗥——那不再是普通野兽的嘶吼,而是某种古老战歌的调子,苍凉而又充满力量。
“带阿蒙从密道走。”柳芸娘撕开裙摆,紧紧裹住流血的手掌,神情严肃而焦急,“青哥儿要压不住了。”话音刚落,地窖深处传来血肉撞击铁门的沉闷声响,黑狼结晶化的利爪己经刺穿了三寸厚的橡木板。白狼见状,突然跃上产床,叼起染血的葛布,朝着通风口飞奔而去。
乱葬岗的磷火母狼骤然散开。丁皓在狂奔中回头,看见镇长家方向升起带着狼毒花粉的青烟。婴儿突然在丁平怀中啼哭起来,金银瞳孔中映出惊人的景象——飘散的花粉竟在空中聚成带倒刺的项圈形状,朝着地窖通风口急速收缩,仿佛有着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在牵引。
林月的尸体开始结霜。柳芸娘掀开被褥,倒抽一口冷气——死者小腹浮现出与白狼项圈同源的七叶莲纹路,只不过每片叶脉都浸着黑血,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原来那晚的狼群…”老妇人踉跄着扶住药柜,神情中满是震惊与恍然。就在这时,最上层的狼毒草突然无风自燃,火焰熊熊燃烧,照亮了整个房间。
丁平抱着婴儿冲进密道时,黑狼终于撞破地窖铁门。它结晶化的身躯挤裂石阶,荆棘项圈在瘴雾里拖出流星般的轨迹。灰鬃率领的狼群己突破镇西栅栏,它们眼瞳中跳动着与阿蒙如出一辙的金银异光,眼神中透着一种狂热与忠诚。
密道尽头的古枫树下,柳芸娘留下的药箱正在渗血。丁平撬开夹层时,婴儿突然伸手抓住那片染血的枫叶——叶脉里浮现出与黑狼结晶完全一致的纹路。地底传来闷雷般的震动,整个小镇的井水突然沸腾,冒出带着骨刃腥气的血泡,仿佛预示着一场巨大的变革即将来临。
黎明前的黑暗里,阿蒙停止了哭泣。婴儿的金银瞳孔扩张到极致,映出千里外深山祭坛上苏醒的狼族石像。第一缕阳光刺破瘴雾时,所有发狂的狼群齐刷刷跪地,朝着地窖方向发出朝圣般的呜咽。丁平颤抖着摸向儿子后颈,那里不知何时生出了细小的狼毛,这一刻,他知道,儿子的命运从此将与众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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