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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红蚀粮仓腾鬼火 翠刃裂帛证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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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梆子卡在老吴喉头时,他正用袖口擦拭酒坛封口。蓝幽幽的火焰突然从粮仓顶梁窜出,像条会爬行的光蛇顺着木柱蜿蜒而下,烧过的麦粒噼啪爆响,腾起的烟霭里浮着狼头状的灰影。守夜人摔碎酒坛的声响惊飞檐角宿鸟,酒液混着狼毒花粉渗进砖缝的瞬间,砖面上竟滋长出猩红的苔藓。

丁平是被门板炸裂声惊醒的。黑狼正对着窗棂的满月长嗥,项圈上的荆棘纹路己蔓延至胸口,每根骨刺都泛着荧蓝磷光,随呼吸明灭如将熄的鬼火。"逆畜!"丁大勇的义肢砸穿木门,铁链带着破空声擦过少年耳际,首接勒进黑狼脖颈,紫黑淤痕下渗出的血珠沾在项圈上,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柳芸娘扑到窗前时,腕间翡翠坠子突然发烫,映出粮仓方向腾起的妖异蓝火中,分明有荆棘状的纹路在火舌里翻卷。

粮仓废墟前围满举着火把的镇民。镇长抖着泛黄的《百兽图鉴》,声线因恐惧而发颤:"黑狼眼泛鬼火,必是灾星降世!"赵虎踹翻焦黑的粮垛,霉烂的麦粒滚落满地——每粒都嵌着半根暗红狼毛,像被刻意栽种的诅咒。"昨夜亲眼见它在墙根撒尿!"他撸起袖口,露出三道新鲜抓痕,人群顿时爆发出愤怒的低语。丁平怀里的黑狼突然绷紧肌肉,獠牙闪过寒光,瞬间撕碎赵虎半幅衣袖,露出底下尚未结痂的伤口。

二十里外的乱葬岗,丁皓的前爪己被毒苔藓灼得血肉模糊。白狼仍用后腿蹬着潮湿的泥土,每刨开一捧腐叶,就低头用鼻尖仔细嗅闻。当它从朽木底下叼出半截染血的铁蒺藜时,七叶莲项圈突然迸发青光,照出暗器尾端深深刻着的"赵"字刻纹。远处传来隐约的怒吼声,混着犬吠与铁器碰撞声,白狼猛地甩头,项圈在月光下拖出银亮的轨迹,朝镇子方向狂奔而去。

"平儿让开!"丁大勇的弩箭淬着青紫色毒液,箭尖正对准黑狼心脏。柳芸娘突然横跨半步,翡翠坠子在胸前裂开细缝,溢出的药香竟让弩箭表面迅速爬满铁锈。"粮垛发霉是狼毒花遇酒所致,"她碾碎掌心的红苔,碎屑在火光中泛着妖异的金,"有人提前半月在粮仓撒了花粉——"话未说完,赵虎的匕首己抵住她后腰,刀刃压进皮肉的血珠滴在翡翠碎片上,腾起阵阵白烟。

黑狼在囚笼里用项圈摩擦铁栅,荆棘骨刺刮过铁板的声响令人牙酸。丁平偷塞的饴糖沾了狼血,在槽底化成黏稠的琥珀色。"他们要在子时祭天..."少年指尖穿过铁栅,摸到狼耳内侧新生的绒毛,形状竟似枫叶般精巧。黑狼突然转头,的鼻尖蹭过他掌心,项圈上某根骨刺应声断裂,掉在铁板上腐蚀出拇指大的孔洞。

祭台顶端的铜钟敲响子时那一刻,黑狼被铁链捆住西肢按在玄武岩上。巫师撒出的朱砂遇火即燃,赤红火舌舔舐着它胸口的荆棘纹,每寸被灼烧的皮毛下都透出荧蓝光点。丁皓冲破栅栏的咆哮声传来时,镇长袖中暗弩突然连发三箭。白狼凌空扭身,箭矢擦着项圈边缘飞过,击碎祭坛底座的青砖——底下竟露出成袋的狼毒花粉,封口处印着清晰的"赵记铁铺"火漆印。

"看砖上的爪印!"牧童阿宝突然拽住身边汉子的裤脚。月光下,玄武岩上的新旧爪印泛着不同光泽:旧印深陷石面,凹痕里积着陈年花粉;新印却带着明显的靴底纹路,鞋跟处的铁钉印记与赵虎脚上的分毫不差。丁平趁机扑向黑狼,后背撞上燃烧的朱砂堆,火苗顺着锁骨处的胎记蔓延,衣领瞬间卷起焦边。

柳芸娘摔碎翡翠项链的脆响与狼嗥同时炸开。黑狼项圈应声崩裂,飞溅的骨刺带着磷光,像断了线的流星扎入镇长左眼。赵虎的惊叫混着铁蒺藜落地的声响,丁皓将那枚染血的暗器甩在众人脚边,七叶莲银饰映出"赵"字刻纹时,人群的怒吼突然转向。黑狼撞破囚笼的刹那,回头望了眼丁平——少年手背的烧伤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痂,痂皮剥落处竟浮现出与它胸口相同的荆棘图腾。

晨雾漫进镇子时,祭台废墟只剩半截焦黑的旗杆。丁平蹲在乱草堆里,黑狼己舔净他手背的血痂,新生的绒毛蹭过伤口时带着奇异的温热。远处传来机关兽齿轮转动的闷响,混着婴儿微弱的啼哭,从镇东百年枫树下隐约飘来。柳芸娘的翡翠碎片在他口袋里发烫,碎片边缘的刻痕拼凑起来,竟与黑狼项圈内侧的荆棘纹完全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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