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青项圈的荆棘刺破掌心时,丁平正蜷在柴垛后用锉刀磨铁链倒刺。黑狼突然翻身咬住他的青布衣袖,琥珀色瞳孔里倒映的血月碎成齑粉,那些铁制荆棘竟像活物般蠕动,在窗棂漏进的月光里发出蛇蜕鳞甲似的窸窣声。
"青哥儿别动..."少年的手腕被铁链绞出红痕,荆棘尖刺冷不丁扎进尺泽穴。黑狼脊背弓成诡异的弧,皮毛下凸起的暗纹正与柳芸娘药柜上的藤蔓雕花慢慢重合。后院传来陶罐碎裂的脆响,白狼叼着半截七叶莲撞破门板,冰蓝瞳孔里流转的光斑竟排成星图模样,在泥地上投下细碎的银芒。
铁匠铺内火星西溅,丁大勇的义肢卡在熔炉支架间。镇长赵天佑的鹿皮靴碾过飞溅的炭屑,鎏金请柬在他指间展开时,火漆印上缠绕荆棘的狼头徽记恰好映在丁平渗血的掌纹上。"三日后秋猎,你家那两头畜生得拴在祭坛。"他靴跟碾碎半块烧红的铁渣,"要么当祭品,要么——"尾音被风箱倒灌的火星呛散在浓烟里。
药房最深处,柳芸娘的帕子浸满黑血。翡翠项链悬在沸腾的药罐上方,蒸腾的水汽中浮现出二十年前的画面:年轻的丁大勇手起剑落,狼首坠地时露出的剑柄雕纹,竟与赵家请柬上的徽记分毫不差。"原来是你..."妇人指尖掐进掌心旧疤,窗外惊雷劈开百年枫,树心渗出的汁液如凝固的沥青,在墙面上蜿蜒成狼形图腾。
子时暴雨砸在青瓦上,丁平抱着黑狼缩在柴堆后。项圈荆棘己蔓延至狼崽左前腿,每根尖刺都连着他手腕的血管,随着心跳传来细密的刺痛。"我们逃吧。"他的呢喃混着雷声,铁链崩断的脆响恰被滚雷掩住。白狼突然人立而起,前爪在泥泞中划出北斗七星,银辉照亮崖边隐没的小径,每颗星点都像被撒了磷粉般明明灭灭。
赵虎踹开药房木门时,柳芸娘正将翡翠浸入雄黄酒。第三层药柜的狼毒花粉不翼而飞,窗棂上深深嵌着带倒刺的抓痕——分明是黑狼项圈上的荆棘所留。"那小畜生偷了祭品!"他的皮鞭抽翻药碾船,丁皓突然从梁上跃下,银项圈铃铛响过的瞬间,青铜钥匙己被白狼叼在口中。
追到断魂崖时,丁平的草鞋早被乱石磨穿。黑狼在暴雨中仰天悲嗥,项圈荆棘刺入颈动脉的刹那,血水混着雨水在岩壁上洇出狰狞的图腾。赵虎的弩箭破空而来,白狼突然腾空跃起,冰蓝瞳孔骤缩的瞬间,箭矢诡异地转向,竟狠狠扎进他坐骑的马臀。
"妖、妖孽!"家丁们举着火把后退,火光照见崖壁上突然疯长的血色藤蔓——正是黑狼皮毛下曾浮现的纹路。丁平趁机抱着黑狼滚下草坡,荆棘尖刺在崖壁织就罗网,白狼颈间七叶莲纹渗出青光,照亮岩缝里密密麻麻的狼毒花。这些本该春日绽放的毒物,此刻在血月下绽开裂口,渗出的紫黑汁液顺着石缝汇聚,形成细小的毒河。
黎明前最浓的黑暗里,柳芸娘在祠堂找到了丁大勇。供桌上摊开的军令状边角泛着焦痕,火漆印上的狼头徽记与赵家请柬别无二致。"当年你射杀的母狼..."妇人举起翡翠,镜面里映出铁匠颤抖的瞳孔,"腹中有两个月大的幼崽。"话音未落,供灯突然爆起绿焰,照亮他后颈那道与丁青项圈倒刺形状相同的旧疤。
地窖深处,丁青的喘息像生锈的风箱。项圈荆棘己缠满半个身子,尖刺末端深深扎进丁平手腕静脉,两人的血在铁链上凝成紫黑的痂。"要死也一起。"少年把最后半块饴糖塞进狼嘴,糖霜混着血珠落在荆棘上,竟发出滋滋的响声。白狼突然低吟着咬破前爪,泛着银光的血液滴在铁刺上,腾起的青烟里传来金属融化的细响。
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镇西粮仓传来此起彼伏的惨叫。守夜人抓挠着溃烂的皮肤,指甲缝里满是狼毒花粉——正是昨夜丁平撒在粮囤顶的。丁皓蹲在古枫最高枝,看着自己在晨露里发光的爪印:昨夜划出的北斗星图,此刻每颗星点都延伸出银线,最终汇聚成山腹处狼形岩洞的轮廓。山风掠过枫叶,将几片带血的狼毒花瓣吹向祭坛方向,那里早己备好的青铜锁链上,正刻着与丁青项圈相同的荆棘纹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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